收容失效(三一)(1 / 2)

殺了世界中心, 自己成為世界中心……溫琴被這個帶著玩笑意味的假設驚到了。

她不由自主地眺望起那個正在對著祭壇的楚天太子。

還有正將目光投注到銀發神明身上的洛林教皇。

“你要殺了他?”她問趙略,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殺了楚天太子。

她不可避免地分析起了這個假設的可能性, 越分析越覺得這才是真的。第一階段任務獲得身份, 第二階段任務挑起戰爭、獲得功勳、接近權力中心,第三階段當然是取而代之、站在世界巔峰了。

所以真的要殺了那個信任自己的太子殿下……不, 不對,太子是即將成為世界中心的人,他應當知道自己並不隻是他記憶中那個和他關係匪淺的人了。

為了更好地完成第一階段融入世界的任務, 溫琴用了遺物,或者說收容物【一段白月光】。效果是給對方增添一段與使用者有關的記憶, 比如使用者小時候救了對方然後對方念念不忘什麼的。可溫琴沒有玩弄愛情的想法, 所以她隻是讓自己成為了太子一段時間的朋友, 再利用這一點獲得了太子秘書的身份。

收容物大多是危險的,【一段白月光】的危險在於它同樣能影響使用者。

溫琴對太子乃至對楚天並非沒有感情。就像之前,看到由玩家破壞京城她感到了憤怒,想到眾生圖則感到了激動,她的殺戮也隻針對玩家和動亂的民眾。

趙略像是注意到她一瞬間的猶豫與下意識的懷疑, 輕聲說:“因為皇帝死得太突兀沒有正式頒布詔書, 所以太子不算即將成為世界中心,並沒有聽到競技場的話。”

世界中心和即將成為世界中心的人能夠聽到競技場的話。

——也就是說,教皇沒有揭穿她, 她依然受到太子的信任,太子先前投過來的審視目光可能隻是因為她與敵國的人交談得過於親密。溫琴的眼睛一亮。

......

溫琴的手裡捧著盒子,盒裡是那卷珍貴至極的眾生圖。

她作為仍然受到太子信任的貼身秘書, 擔負起了將眾生圖取出呈上的重任。

她匆匆地走在石板路上,身後跟著其他官員。

雖然暫時脫離了玩家間的戰鬥,但她沒有掉以輕心,她的卡牌角色一直在占領招募地點。

[你已經占領了八個招募點。]競技場說。

忽然間,她腳上一痛,不可思議地摔了一跤。

伴隨著頭頂嬰孩刺耳的啼哭聲,一串串鮮豔的血帶著灼熱劃過雪亮的戟鋒,有的濺在滾滾燃燒的星辰之上,有的濺在溫琴前方石板鋪就的地麵。

石板上有圖案。鮮血就這樣灑在千年前工匠躬身雕刻、大臣頂禮叩拜、皇族邁步而過的獸型圖案上,由於這些圖案凹凸不平,這些血也便像極了東歪西倒的盛開的花。

血花淌進磚石間微小的縫隙中,漸漸連成一線,卻也消失在了磚石的縫隙中,將青色的泥土浸潤得鬆鬆軟軟。

溫琴抱著盒子,不知怎麼地在這種關鍵時候入了神。

她聽到一個渺遠的聲音:“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她坐在石板上,想起據說這裡在千年前並不是皇宮的地盤而是肱骨大臣居住的巷子,酒旗飄展間當朝宰相與偷溜出皇宮的公主擦肩而過,一個不經意間對視的眼神就足以道儘皇朝風流。

她忽而開始顫抖。

她敏銳地感受到了從她摔了一跤開始有些東西發生了變化。

雖然戰鬥仍在繼續,但氣氛氣場什麼的,完全不一樣了。

整個皇宮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與她的顫抖相反的是她逐漸平靜的呼吸。

她本來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因為趙略的身份猜測、世界中心的生死、招募種族突破京城的攻擊種種事情,令她的心緒雜亂。頭頂尖銳刺耳的嬰兒啼哭以及兵器刺入棉絮般的碎響更是令她無法再像先前那樣對著空中的趙略喊出想問的話。

她回了一下頭,看到連綴的血線儘頭站著原本緊跟她的楚天官員們,他們驟然停在了石板路的外頭,遠遠地和溫琴一樣翹望著。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夾雜在打鬥聲中,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想要將那個似乎是直接在腦子裡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些。

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男人問:“敢問上天,是否有仙?”

競技場打斷了這句話:[玩家數量達到要求,任務有所變更:請所有玩家在一個小時內到達距離世界中心三十公裡範圍內。]

接著又是一句:[玩家數量達到要求,任務有所變更:請所有玩家在半個小時內到達距離世界中心一公裡範圍內。]

一公裡,一千米!由於玩家數量的急劇減少,現在更是隻剩到了十五個人,距離已經幾乎算是限製在了皇宮之中。

溫琴側頭望了眼從仰天長嘯後就真的不再動作的楚天獸人以及真的奉行太子命令巍然不動的楚天軍隊,她意識到那個身側亮起星辰的將軍居然真的一個人堅持到了現在,就算京城被遺物頻出的玩家們攻破防線,但皇宮依然安然無恙!

她掙脫古怪的入神狀態,從地上站起,飛奔而去。

最終,她將盒子交到了趙略而不是太子的手中。

——她想明白了,沒有眾生圖,太子的登基就沒法順利完成,而隻要太子沒有成為世界中心,那麼太子不就不用死了?能去做取圖大事又能做出背叛這種事情的,隻有她。

她說:“我已經占領九個招募點了。”就差皇宮的一個了。

她低頭,看著趙略修長的手指來接盒子,剛想先不放手問他問題卻發現盒子竟然裂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像是被她那一跤摔的。

而從裂開的口子裡,隱約可見畫卷上一個人的樣子。

一個頭戴星冠,道袍繡有龍鳳仙鶴的俊美道人,似懷抱明月,雙眼璀璨。溫琴的眼睛被猶如實質的目光刺痛了,不由自主地鬆了手。

趙略看了看這個道人,露出一絲笑容,然後說:“開始占領吧。”

他們正在幾天前那個軍校生也是【參與型玩家  林行韜】消失的地方。

溫琴說:“我是觀眾型玩家M,溫琴,卡牌是【湳京黑龍  傳奇神族】,也是SUA基金會的開創者之一,這你知道。我有一個收藏家上賽季贏下來送給我的遺物,能夠小範圍內改變遊戲的一條規則,能夠讓招募點隻能被占領人招募的規則改一改變成也能讓其他人招募。”

她拿出了遺物,是一隻羽毛筆。

趙略接過羽毛筆,隨後手指一動,羽毛筆與那些飄零的黑羽一同散去。

“你……”溫琴愕然,以為趙略不打算合作了。

趙略說:“收藏家告訴我,遺物永遠隻是遺物,遺物上的規則卻是構成神的一切。”

溫琴茫然。

趙略笑:“遺物本身的規則也變一變吧,就變成——能夠讓原本是玩家的存在變成能夠被玩家招募的卡牌吧!”

比如那個既是【參與型玩家  奧德蕾】又是【奧德蕾  史詩食屍鬼】的女孩,她現在依然在排行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