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黃昏(七)(1 / 2)

林行韜舉著傘, 與海倫繼續走著。

海倫的情緒變得低落,她不再去讀書中的台詞,之前高高舉在空中的書也落回了臂彎裡。

不知為何,明明越靠近心理中心的地方感染者越少,他們卻總是經過死相各異的屍體。

而且還是看上去剛剛死去的屍體。

海倫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它不太好走,他們的速度因為這個變慢很多, 她忍不住說:“要不我們停下來,我換一下運動服吧。”

林行韜拒絕了她:“沒有誰會穿著運動服登上舞台。”

海倫又想了想, 問:“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也許一個男孩可以更快地跟上你的步伐。”

林行韜卻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你知道美國末日嗎,又名最後生還者。”

“那是什麼?電影, 遊戲?美國和邁瑞肯什麼關係?”

“遊戲——在一般的遊戲作品與中, 有這樣一條定律。”

“什麼定律?”

“生男生女定律。比如男主角是奶爸的話,他的孩子一定是女兒。”

“那女主角的話就一定是兒子嗎, 這樣的話我的媽媽肯定不是女主角。”

海倫微微笑了下, 對原來能說這麼多話的撒旦感到了一點安心, 好像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她想美國末日裡, 男主角的身邊一定是一個女孩。

那不是生男生女定律, 那是異性定律。

原來撒旦也會玩人間的遊戲, 也會發現這些設計好的性彆搭配。

“但是你是撒旦,不是亞當, 不必有個夏娃在你的身邊。”她仰頭在傘下看林行韜的下巴,心情微妙地好了很多,“我還是換了裙子吧, 我想快點到心理中心。”

林行韜停止奇怪的話題,垂下眼簾,打量著這個戴著鳥嘴麵具的女孩。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可以坐車去,她嘴裡喊著撒旦,但並沒有真的把林行韜當作撒旦,於是也就沒有懷疑撒旦為什麼不帶著她瞬移過去,她甚至以“溫柔”兩個字來安慰自己。

這個時候,她盯著林行韜有些出神以至於慢了一步,一麵嘟嚷著“我說這樣真的會慢”,一麵想要追上來。

但她不經意瞟到了林行韜旁邊的一幕。

角落裡的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嬰兒的性彆並不重要,因為在末日裡這樣的組合本就充滿了編劇們想要的衝擊力。嬰兒的蒼白麵頰爬著一隻借助人體躲雨的蜘蛛,蜘蛛纖細的腿卻在微微地顫動。

也許是嬰兒的呼吸打在蜘蛛身上導致了顫動……海倫屏住呼吸,去拉林行韜的衣角。

“他好像還活著……”她的尾音消失在林行韜落下的一個腳步中。

她看著隨著林行韜經過他們的身邊,那一瞬間,像死神路過,一切可被稱之為生命的跡象都消失了。

她震驚地停在原地,不知不覺地由落後林行韜一步的位置轉到了林行韜的背後。

透過大雨她望向來時的路。

那是一片死寂的區域,感染者們也全都被收割走了生命。

她總算意識到,是誰在帶來死亡。

她皮鞋一並,用力拉緊了林行韜的衣角,說:“我不去了!”

林行韜為此發出了笑聲。

他陪著她在原地,聽著她悲傷的呼吸聲。他們看起來僵持住了,但林行韜並不焦急。

過了一會,他看著一群打扮各異的人從另一條路向著他們走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穿著皮夾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目標明確,正是林行韜。

中年男人朝林行韜遞出一張卡片,問了一個問題:“先生,你知道約伯嗎?”

林行韜沒有回答。

男人娓娓道來——

約伯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他的生活富足、家庭美好,是堅定的信仰者,堅信是神為他帶來了一切。有一天,撒旦注意到了這個人,對神說:約伯信仰敬畏神,難道是無緣無故的嗎?隻要你伸手打擊他所有的一切,他一定當麵褻瀆你。於是約伯受到了神的試煉,首先是神用火將羊群和仆人燒光,其次是約伯的子女們死於非命,最後是約伯自己患上了可怕的皮膚病。但約伯沒有因此怨恨神,而是俯伏在地上敬拜,說:神既賜予,必能收回。我赤身出於母胎,也必赤身歸去。後來約伯重獲幸福。

“兄弟,你難道不認為我們兩個月來所經曆的一切正是神明的試煉嗎!我們隻要堅定信仰,一切都會好起來,你看看我們,我們苦難會的兄弟姐妹們,我們不畏懼什麼病毒,我們行走在大雨之下,我們沒有一個人死去。”

海倫震了震,哽咽消失了。

林行韜靜靜看了男人一會兒,問他:“你是約伯嗎?”

男人聞言心頭一鬆,答道:“你我皆是再世之約伯。”

[大騙術基因能力自動變異:約伯·回收傷痕。]

男人手臂上的一道傷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他身後的人全都激動起來。

男人更加自信地望著傘下的林行韜,仿佛已經預料到林行韜會和其他人一樣五體投地地加入到他的隊伍中來。

“你要去心理中心?兄弟,我也正要到那裡去,你不如與我一起拯救那裡的感染者們……”

海倫從林行韜背後轉出來,男人嚇了一跳,聲音戛然而止。

蹲在林行韜肩頭的貓“喵”了一聲,似在嘲笑男人的氣虛。

男人這才將心裡那點不安放大,這兩個人看上去有點奇怪,他一皺眉,說:“我們從不強迫他人,既然你還需要考慮,那我們會在心理中心遇見。”說完就要走,連介紹的卡片都沒有遞出去。

海倫“誒”了一聲,想要伸手拉住他,尖銳的鳥嘴比她的手更早一步地到達男人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