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對於每一個修習劍道的人來說,這都是百年難遇的盛會,各門各派也會有人來參與。
以往,冬歉都會努力地擠在第一排。
第一排的位置是最炙手可熱的,所以人數也最多,每次冬歉為了收獲第一名的寶座,都會擠在浩浩蕩蕩的人群當眾,一麵被擠的胸悶氣短,一麵兩眼放光地看著他的師尊。
可是今天不知為何,他卻忽然沒有了興致。
他翻了個身,蔫蔫地對江守月道:“我今天不想去。”
江守月抿了抿唇,提醒道:“師尊特意在第一排給你留了一個位置。”
冬歉:“.......”
哈...
這可真是諷刺。
以前冬歉努力擠向第一排的時候,謝清楓從來沒有因此關照過自己,他的視線更是從未有一刻停在自己的身上,可
是今天自己不想去了,他卻預先給自己留了個座位。
命運果真是反複無常。
冬歉本人自然不想去淌那趟渾水,反正謝清楓說的那些東西他也聽不明白,而且擠在那裡難受地待上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聽那些枯燥乏味的內容,也實在考驗人的耐力。
他跟那些劍癡可不一樣。
既然現在自己現在的人設有理由不去,冬歉自然想躲個懶。
於是冬歉再次鹹魚翻了個身,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我說不去,就是不去。”
如此,江守月並沒有再勸他什麼。
這是當然,或許對於江守月來說,自己不去對他來說或許更加樂得自在。
“那師兄好好休息,我儘量早點回來。”,在空曠的房間裡,江守月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溫和。
冬歉原本想說“你回不回來跟我有什麼關係”,但是對上江守月那雙溫柔的眼睛,不知為何,所有的話頓時都咽了回去。
他想,算了。
不跟他逞一時之氣。
冬將半張臉埋進被窩,“嗯”了一聲,聲音輕到微不可查。
江守月笑了。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
房間裡再次隻剩下冬歉一個人。
他抿了抿唇,下意識抬眼看向窗戶。
今日與往常不同,格外安靜。
這是當然,所有的人都去看謝清楓的習劍會了,隻有自己還蝸居在此。
謝清楓就是這樣,永遠都這麼受歡迎。
可自己好像....永遠都不討人喜歡。
冬歉斂下了雙眼,指節緩緩張開,又驀地收緊。
算了,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比起這個,冬歉還是對初輝的主人更感興趣。
到底怎麼樣才能查到那個人的身份?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冬歉的腦海中浮現。
等等,在他的人脈圈裡,不是有一個人知道嗎?
鳳煜。
他說過,自己並非謝清楓的第一個弟子。
他會這麼說,一定是因為他知道點什麼。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鳳煜還算是他的老前輩,在飄渺門裡也算是傳說級彆的人物,他這個歲數,想要知道有關謝清楓的陳年舊聞,肯定不難。
冬歉打定主意,便趁著現在大家都去聽習劍會沒什麼人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去了後山。
.....
習劍會正在如火如荼地召開。
飄渺門的聽書閣中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謝清楓站在高台之上,目光下意識落在第一排。
他習慣性地認為,冬歉一定會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等著他。
那少年一向如此,自己不用費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可是這次,他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卻沒有捕捉到那個人的蹤影。
謝清楓頓住了。
他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這次比上次找的更加細致,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他驚愕地發現,自己原本預留給冬歉的位置上,卻坐著江守月的身影。
冬歉沒有來。
這個認知像一枚滾燙的針,刺在了他的心臟。
謝清楓臉色僵了一下,眸光沉了沉。
冬歉沒有來。
他的指節驀地攥緊,指尖用力到發白。
有什麼事情好像脫離了掌控。
這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
以往任何時候,無論他在哪,冬歉都會固執地跟上來,隻要自己願意回頭,就能在人群中,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可是現在,場上的任何角落都沒有看見他的蹤影。
心裡的某一處忽然變得空落落的。
門主這個時候提醒他:“月冥仙尊,你可以開始了。”
謝清楓看了他一眼,門主被他冰冷的眼神攝住了,身子下意識抖了抖。
儘管接下來,謝清楓像往日一樣開始他的講解,可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謝清楓的心情格外糟糕,台下的人隻要被他看上一眼,都會由內而外地打冷戰。
門主鬱悶地想,謝清楓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
另一邊,冬歉已經通過後山來到了無間之境。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一陣子沒回來,這裡好像變得更冷了,雪好像都比往日厚了幾層。
也不知道鳳煜待在這裡冷不冷。
冬歉甚至想著,等自己下一次過來的時候,要不要給他這個大佬界唯一人脈帶件外袍過來。
鳳煜聽見動靜,緩緩睜開眼簾,一雙陰沉的眸子緊盯著他,冷笑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今天的鳳煜看起來戾氣格外重,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冬歉大膽推測,肯定是一個人被留在這裡凍壞了。
他開始解釋:“之前跟師尊一起下山執行任務,耽擱了一段時間。”
鳳煜聞言,又是一陣冷冷的嗤笑:“那你對你這個師尊,還真是不一般啊。”
今天的鳳煜就像是吃火藥了一樣,說一句嗆一句,話裡話外都在陰陽。
冬歉皺了皺眉:“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鳳煜愣了愣。
是啊,他怎麼了。
那天,他親眼看見冬歉走進了謝清楓的房中,卑微地祈求那個男人幫幫自己。
主動投懷送抱,主動解自己的衣服,主動獻身,好像隻要謝清楓願意,他可以卑微下賤成任何模樣給他看。
為什麼他在自己這裡這麼不情不願,在謝清楓那裡反倒變得這麼主動了。
不...重點不是這個。
問題在於,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冬歉對彆人不一般,又如何呢?
自己隻要得到他的身體就好,至於這小東西的心在誰那裡,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嗎?
鳳煜試圖在心裡說服自己,可是不知為何,心裡還是一陣接一陣地不爽。
隻要一想到冬歉看向謝清楓時眼裡洶湧的愛意,他就恨不得將那個男人碎屍萬段。
真是瘋了。
麵對著冬歉,鳳煜半張臉隱沒在黑暗裡,陰沉沉道:“你的靈脈尚且不需要打通,最近仙門也沒有設置什麼賽事,今天主動來找我,所謂何事?”
他想說“沒事不要找我,我也不是很閒”,卻總也說不出口。
他想口嗨一聲說“莫非想我了不成?遺憾的是,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可是終究卻也腰斬腹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冬歉說些什麼。
直到冬歉看著他,一板一眼道:“我今日來,主要是想問問你有關謝清楓的事情。”
鳳煜:“......”
“哦?”,鳳煜簡直被氣笑了,他近乎咬牙切齒道,“你就這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