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有致命傷,隻是失血過多也很危險。
不光如此,謝清楓的血口上沾上了不少泥土和臟汙,如果不儘快清理的話,可能還會有傷口感染的風險。
“有點痛,您忍一忍。”,冬歉這麼說。
他將乾淨的布放在清水裡洗了洗,對著謝清楓那甚至算得上猙獰的傷口上輕輕拭去。
害怕弄傷他,冬歉神經緊繃,指尖不自覺地輕輕發著抖。
處理傷口的過程,冬歉格外的小心,但是當冷水觸在謝清楓身上時,那霜雪般冰冷的男人下意識發出了一聲悶哼。
緊接著,便一聲不吭,仿佛他天生沒有痛覺一般。
冬歉輕輕歎了口氣。
這種情況下,是不是應該哄一哄?
係統給他建議道:【宿主,要發展感情線,就要粗中有細,該凶得時候凶,該哄得時候哄,你這個時候軟聲軟氣對他說幾句好話,感情進度肯定就上去了。】
冬歉知道如何調動彆人的欲望,可是對於如何讓彆人愛上自己卻是一竅不通。
他畢竟是負責扮演炮灰的,不是搞愛情攻略的。
隻會模仿。
模仿彆人的溫柔。
模仿彆人的細心。
於是,他學著謝清楓曾經對他做過的那樣,將手放在謝清楓的腦袋上,溫柔地撫摸著:“痛的時候其實可以說出來,師尊,我不是外人。”
謝清楓抬眸看向了他。
那眼神,不知為何,竟給冬歉一種他其實可以看見的錯覺。
他渾身僵硬了片刻,須臾,伸手朝謝清楓的眼前晃了晃。
他的眼珠像是沒有感知一般,感覺不到他的動作,僵硬地,看不出任何視覺。
冬歉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包紮的時候,謝清楓依然像方才那般,沒有喊疼。
但是他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
草房的不遠處有片林子,裡麵有不少樹長了能吃的果子,冬歉去摘了不少,當做兩個人今晚的口糧。
他這個人實在是沒什麼廚藝,不敢生火,要是真做了什麼慘不忍睹的菜色
() ,謝清楓肯定會將他識破。
謝清楓似乎沒什麼食欲,嘗了幾個果子,便不再碰。
冬歉軟硬兼施地逼他,他才蹙著眉多用了幾個。
雖然此處是一道秘境,可是時間的流速似乎和外界大差不差。
外麵的天空先是青藍,再到橙黃,又被滿天夕陽染成血色,最後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變得漆黑黯然。
若是一個人待在這裡,確實會怕。
深夜已至,冬歉望著整個房間隻有一張床,一時之間有點拿捏不定主意。
他的床榻上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躺過彆人了,就算之前也有抱著枕頭主動找謝清楓睡覺的經曆,但那也是出於任務。
現在這樣,竟有些不太習慣。
他告訴自己,他此行的目的是讓謝清楓對江守月產生好感,同睡一榻是推動感情發展的關鍵,不可不做。
他抿了抿唇,花費了好大的勇氣才對謝清楓緊張道:“這裡隻有一張床,不如我們.....”
“一起睡”這三個字堵在他的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可是,謝清楓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用清冷的聲線緩緩道,“一起吧。”
聞言,冬歉愣了愣,隨即眼前一亮。
有戲!
謝清楓從來不會主動讓人睡在他的身側的,因為他是一個戒備心很重的人,倘若不是絕對放心的人,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那個人睡在自己身邊的。
當初冬歉可以睡在他的旁邊也完全是因為他的修為實在太弱,就算在那個位置用全力攻擊謝清楓,他也可以毫發無傷。
可是現在,他卻願意在自己重傷之際讓江守月睡在他的身旁。
這意味著什麼?
這說明,謝清楓對江守月或許是有著模模糊糊的感情的。
當自己的屍身在他的麵前被毀掉後,他也開始慢慢學會放下對這個徒弟的愧疚,同時,注意到自己對江守月的模糊的愛意。
這樣就好。
有希望就好。
至少這個世界的任務還有救。
冬歉的喉嚨滾了滾,輕聲道了句“好”,緊接著,窸窸窣窣地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躺在謝清楓的身邊,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睡到一張床上之後,冬歉猶豫著,一邊想小心翼翼地靠近謝清楓,一邊又害怕弄到他的傷口。
像是一個攻略新手,知道兩個人靠得越近就越容易產生感情的原則,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卻顯得那麼的笨拙。
他斟酌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敢太遠,也不敢太遠,生怕自己睡在他身邊時,謝清楓會發現哪裡不對勁。
好在,謝清楓並沒有發現什麼,從始至終,他隻是安靜地閉著眼睛,除了剛才那句“一起吧”,便再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
如此,冬歉也悄悄鬆了口氣。
空氣安靜下來,睡意也慢慢侵襲。
冬歉的意識漸漸沉淪。
當冬歉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進入了夢鄉的時候,夜色中,謝清楓緩緩睜開眼睛。
他抬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又驀地移開。
依舊是什麼也看不見。
算了....無妨。
他轉動著失明的眸子,朝冬歉的方向望去,清冷的眸子被一抹陰沉的情緒覆蓋。
他撐起身子,冰冷的手指緩緩掐住冬歉的脖子,用很輕的,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你到底是誰?”
冬歉沒有醒,更不知道自己現在陷入了怎樣危險的境地。
從今天見的第一麵時,謝清楓就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江守月。
早在冬歉死去的時候,江守月就徹底同他決裂了。
他不可能喊他“師尊”,也絕不可能那樣恭敬地稱呼他為“您”。
可不知為何,明明知道了這個人的所有謊言,他竟舍不得戳穿。
此人的修為不高,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在睡夢中將這個人掐死。
這樣想著,他的手指緩緩收緊了點力道。
他能感覺到身下的人呼吸有些急促,但到底沒有醒,或許在做一些舍不得醒來的夢,隻在半夢半醒中不滿地道了一聲:“難受....”
謝清楓頓了頓,竟是慢慢地鬆開了手。
算了。
他倒想看看,眼前這個人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