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歉這幾日都過得格外的平靜。
在厲寅的棋子上偷偷下藥的事情似乎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不經意的角落裡,有一場陰謀正徐徐圖之。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能夠引起頭痛的原因很多,當厲寅的頭疾發展到無法逆轉的地步時,他也不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沒有任何證據會指向他。
正如師蘭渡所說,這種慢性毒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它可以巧妙地利用時間差來洗清自己的嫌疑,更何況那天同冬歉對弈的人不止厲寅一個人,有厲北沉作證,他可以完美脫罪。
並且,在冬歉精心為自己偽造的身份中,他本人對於厲寅並沒有絲毫的仇恨,自然也不會有害他的理由。
這個啞巴虧,厲寅必須好好吃下了。
複仇計劃一步步按照他的想法實施,冬歉的心情也因此變得極好,沒有以往那般陰鬱,可牢中那些罪犯看見他笑吟吟的表情,感覺愈發毛骨悚然了。
但是另一邊,厲北沉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這日,他正同六皇子厲振山在京城一處繁華的酒樓喝酒聽戲。
厲振山這個人,從小就沒有什麼大誌向,對於皇位沒有絲毫的興趣,隻想瀟瀟灑灑地吃喝玩樂,在所有皇子中,他對厲北沉沒有敵意。
他甚至覺得其他針對厲北沉的兄弟完全是把路走窄了,跟著厲北沉這種天之驕子混不是更好,到時候他登上了皇位,自己還能分一杯羹。
眼下,厲北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看著戲台上的表演,眼神格外陰鷙。
這出戲唱的是父子二人奪一妻的故事,狗血的地方在於,兒子的妻子在同他成婚之後,居然在日夜相處中愛上了她俊美異常的公公。
看著這出莫名其妙的戲,厲北沉用力地攥緊杯子,手背覆上青筋,指尖一陣青白,杯子發出悲吟,看起來幾l乎要生生被他捏碎。
厲振山見狀,默默打趣道:“你最近怎麼了,看起來就跟老婆要跟人跑了似的。”
厲北沉聞言,無意識地抬眸望了他一眼,狼一般凶狠的神情將厲振山給震懾住了,半天沒敢說話,良久才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了,兄弟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厲北沉才反應過來,將手插進頭發裡,閉上眼睛,良久,緩緩道:“沒什麼。”
這些天,冬歉對厲寅笑得跟花似的場麵就像是夢魘一樣時時在他的腦海裡出現。
那樣豔麗明媚的笑,眸子裡像是藏了星光一樣,恭敬中還帶著些許仰慕。
他從來沒有像那樣對自己笑過.....
見厲北沉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厲振山打開一把折扇,笑著對厲北沉道:“你有什麼心事,不妨同我說說,興許我能給你開導開導。”
厲北沉沉默了良久,偏開目光,似是想拒絕,可又攥緊指節,實在憋屈的慌。
猶豫了大半天,他才扶額道:
“那個冬掌刑,獨獨不給我好臉色看....”
厲北沉對掌刑千戶做的事情,厲振山是知道的。
自從那次參與聽審,厲北沉第一次見到那位掌刑大人之後,厲北沉同自己的談話中就時常提到那個人的名字。
今天咬牙切齒說這個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明天又稍稍麵帶寵溺地說,你瞧這個人,連死人都不怕,居然怕黑。
關於那個人的事,厲振山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但這也足以說明,或許連厲北沉本人也沒有發現,他對那個人,比想象中的上心。
厲振山無奈道:“你對人家強取豪奪,又是威脅又是恐嚇的,人家肯定不樂意你,彆說不給你好臉色看,他那麼有骨氣一個人,不拿刀捅你就不錯了。”
厲北沉聞言,垂眸摸了摸酒杯:“你彆說,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真的想一刀捅死我。”
見他說得那麼直白,厲振山差點把酒噴出來,抹了抹嘴巴,瞪大眼睛道:“那你怎麼還敢跟他在一塊?!”
厲北沉攤手:“我沒辦法,我一看見他,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厲振山脖子梗了梗。
良久,他才吞吞吐吐地問:“或許...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厲北沉睜大眼睛,反應激烈,仿佛他說的話滑天下之大稽一般:“怎麼會?我隻是...隻是對他有點感興趣罷了。”
厲振山的目光仍舊懷疑。
厲北沉對那個人的心思,聽起來已經完全不是感興趣這麼簡單了。
厲振山甚至直覺,厲北沉可能早就喜歡上人家了,隻是他長年征戰沙場,是在敵人的刀槍劍戟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一條命,對於風花雪月一竅不通,根本察覺不出自己對人家的心思。
不過,不知道也好。
厲北沉這種人,跟狼一樣,一旦愛上某個人,就會格外的瘋,命都不要的那種。
厲振山想了想,忽然神秘兮兮地對厲北沉道:“既然你隻想玩玩他,我給你一樣好東西,你絕對滿意。”
厲北沉抬眸:“什麼?”
厲振山神神秘秘地從袖中取出一瓶藥交到厲北沉手中,左右看了看,緩緩湊近他的耳朵道:“讓那位服下這種藥,絕對渾身燥熱,立馬忘了自己是誰,饑渴地找你求歡,不過這藥有個副作用,就是吃多了對腦子不太好.....”
厲北沉滿臉黑線,將那瓶藥丟回他懷裡:“你怎麼會有這麼缺德的藥?”
厲振山有點委屈:“這年頭,玩得儘興就行,誰還管這麼多。”
他又勸道:“要不你給他試試吧,玩起來絕對舒服,他甚至求著你乾他!”
厲北沉像是不想跟他交流一般,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厲振山在他後麵喊道:“你既然隻圖人家的身子,就彆圖人家的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