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2 / 2)

晏子修直視他道,“你說我們不合適?我們哪裡不合適?我們明明是最合適的!我們甚至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時候都能聊的天南地北,把對方當成知己,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說不合適?我們一起看書的時候你不說我們不合適?我們線下見麵的時候你也沒說我們不合適,現在你說我們不合適,就隻是因為我這張臉嗎?你不覺得,這對我很不公平嗎?”

上官清寧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氣,回答道,“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

“就是不絕對的公平你也沒有給我!”

“所以說我們不合適,你想要的,我給不了,我們到此為止就好。”

晏子修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話,他看著麵前的人,驚奇且充滿疑惑,他問道,“上官清寧,你真的喜歡沉默嗎?你真的,認真的喜歡過他嗎?”

他笑了一聲,似是有滿滿的苦澀,“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你的,我也是有過不喜歡你的時候的。可是我喜歡檸檬,我喜歡他的一切,所以我發現你是檸檬後,我驚訝,我疑惑,我不敢相信,但是我還是努力的想要接近你,想要在線下和你打好關係,想要補償你,想維係這段感情。”

“你也不是一開始就在我的戀愛名單上的,隻是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剛好是你,所以我願意不在乎我們的曾經,願意追著你的腳步,因為我喜歡檸檬,所以和這份喜歡比起來,其他的嫌隙,我都不介意。可是你呢?你真的喜歡沉默嗎?如果喜歡,你為什麼不能因為這份喜歡,給我一次機會呢?”

“我並不是讓你現在就和我在一起,隻是讓你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這也不可以嗎?這就是你對沉默的喜歡嗎?”

上官清寧被他盯著,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唯獨看不出情緒。

他說,“不可以。”

他看著晏子修,語調輕柔舒緩,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冰刀一般,“不可以。”

晏子修在那一刹迷惑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昨天,回到了自己看著上官清寧離開的時候,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種感覺,上官清寧或許真的,不喜歡自己。

他沒有再說話了。

上官清寧輕聲道,“我回房看書了。”

“你可真殘忍。”晏子修低聲道,“這時候的你,就不像檸檬了。”

他看著上官清寧,一瞬間仿佛產生了幻覺,似乎他隻是上官清寧,不是自己認識和熟悉的檸檬,不是那個自己愛著的戀人。

他在一片怔忪中抬起手摸了摸上官清寧的臉,心道,如果他們兩個都隻是晏子修和上官清寧,那就好了。

不是沉默,也不是檸檬,隻是兩個互有交集卻不太熟悉的鄰居,那或許,他也不至於這麼為難麵前的人。

“去看書吧。”晏子修在上官清寧反應過來前收回了手,他說,“我不打擾你。”

說完,他轉身下了樓梯。

上官清寧安靜的站在樓梯上,看著他一路走了下去,直到他下完最後一個台階,才想起什麼似的轉過了頭,繼續往樓上走去。

他沉默的回了房,坐在了自己的書桌前,拿起書開始看書。然而,看了好一會兒,去始終看不進去,耳邊總是回響著晏子修那句,“你可真殘忍。這時候的你,就不像檸檬了。”

殘忍嗎?上官清寧問自己,似乎確實有些殘忍吧,如果換成他是晏子修,他應該也會很生氣,也覺得自己很殘忍吧。

可是不這樣,還能怎麼樣呢?

難道真的要去和晏子修談戀愛嗎?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去和晏子修談戀愛呢?

上官清寧想到這裡,從昨夜積攢的委屈,終於慢慢的,一點一滴的像龜裂一般,慢慢從裂縫中滲了出來。

他刪了晏子修的微信號,可是努力了一個早上,卻還是沒有舍得刪除沉默的微信。

晏子修說他殘忍,可是他又不是隻對他一個人殘忍,他對自己也並沒有多溫柔。

他懷著滿腔的熱情,興高采烈的去見自己的戀人,甚至在開門的前一秒,還想給對方一個擁抱,可是門開了,門內站著的是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他滿心搖曳的鮮花在一瞬間枯敗,他的擁抱還沒送出去就被迫收了回來,他是什麼心情呢?

他去的時候楊柳依依,他離開的時候雨雪霏霏。

這其中的滋味,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心裡的感情埋了起來,不敢讓人看見,也不想讓人看見。

他一次次的拒絕著對方,用一副冷靜理智的樣子武裝著自己,可是這樣,他就不難過了嗎?

他隻是從來都不喜歡在彆人麵前露怯罷了。

上官清寧的眼睛有些模糊,他伸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睛,卻止不住眼裡的濕潤。

他將手放在了書桌上,低下了頭,枕在了胳膊上,閉著眼睛,就仿佛自己睡了一般。

不是他不說,他就不疼的。

隻是因為他不想讓彆人知道他疼,所以他才不說。

晏子修的世界多麼精彩,即使少了一個他,以後也會有其他的人彌補,可是他呢,從頭到尾,他在這個世界,完全擁有的也隻有沉默罷了。

隻有沉默是和原主無關的,是隻被他吸引的,是知道最多他真實信息的,是他交付了最多信任與感情的。

他那個屬於自己的微信號,隻有沉默這一個聯係人。

他隻允許沉默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可是到頭來,沉默卻是晏子修,是他從一開始就決定遠離的人。

這簡直像是上天在和他開玩笑,明知道這個人不會屬於他,卻偏偏要把他塞到自己這裡來走這麼一遭。

上官清寧覺得難受,可是難受沒有用,快刀斬亂麻才是最好的方式,所以他強壓著心裡的情緒,冷漠的按照自己的理智處理著這件事。

他低著頭,眼睛壓在自己的胳膊上,白色的薄毛衣衣袖沾了水漬,淺淺的暈開了一層,卻聽不到他一聲哭聲。

他從來就是這樣,可以大聲笑,可是毫不畏懼的伸出拳頭,可是卻永遠也不會哭出聲。

他一個人走在社會的生存中,早已給自己找到了平衡與武裝,所以他可以冷靜的說著傷人傷己的話,可以麵不改色,看不出難過與傷心,可是他也從來都是誠實的。

在他和晏子修的對話中,他說了那麼多次不喜歡,每一次都是針對晏子修,隻是晏子修。

他從來沒有在有關沉默的感情上,說過一次不字。

他一直都是喜歡著沉默的,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