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濃(1 / 2)

春意濃 沈驚春 12367 字 3個月前

回到小區,裴行舟停好車, 跟寧語遲踏進住宅樓。

寧語遲還不太能著地, 剛開始裴行舟要抱她,她不肯, 非要自己走。

這個時候倔強並沒有什麼好處,她踩在地上,真像裴行舟所說的, 她是剛擁有雙腿的人魚公主,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樣疼痛。

裴行舟本意是想讓她吃吃苦頭,可她寧可冒冷汗, 也不肯回頭求助他。

他瞧得不忍,大步走上前, 想把她抱起來, 念及她先前的拒絕,他猶豫一瞬,改為攬住她的腰。

掌下的觸感僵硬一瞬。

想說她自己可以, 可是疼痛騙不了人, 她沒再逞強。

他讓她倚在自己身上, 有他扶著,她頓時好受很多。

他的胸口堅硬結實, 長臂擁著她, 半邊身子都被他緊緊包圍, 她被安全感籠罩。

兩部電梯都停著, 他按下, 左邊那部打開,他帶著她向前走,她站在原地,動也不肯動。

“怎麼了?”他問。

“沒。”她搖頭,“我不想坐那個。”

裴行舟向前看了一眼,並未發現這兩部電梯有什麼不同之處,但還是依她所言,退到一旁去,將電梯門閉合。

他就跟她一直等著左邊這部電梯被人叫走。

好在沒等多久,再按上鍵,右邊這部便開了。

兩人進去,裴行舟隨口問:“那部電梯怎麼。”

事實上在那之後,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有些害怕電梯。

過了快一個月,她才壓下心理陰影。

那種幽閉的、窒息的絕望感,她不想經曆第二次。

此刻裴行舟問起,不知為何,她並不想把那段經曆告訴他。

過去那麼久,何必舊事重提。

她扯謊:“哦,沒什麼,我不喜歡裡麵那個廣告的明星。”

理由荒誕,但有時候荒誕的理由,反而更是真的那個。

裴行舟說:“我明天讓人換掉。”

“……”寧語遲說:“這是人家廣告公司投放的,還是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他說得隨意,像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這裡是銘顯旗下的房產。”

銘顯最早是地產發家。

她啞然,想了想還是不多解釋,以後堅決不坐就是。

兩人回到家,上樓需要台階,裴行舟怕扶著她費事,直接把她抱回房間。

她臥室在另一頭,距離遠,他抱她上了那麼多樓梯,這會兒又要向裡走,她都替他累。

可是側過頭,看到他堅毅的下巴,高聳的喉結,還有修長脖頸,四平八穩的樣子,一點不見勞累。

男人女人體力果然懸殊。

重新坐在柔軟的床墊上,裴行舟蹲下腰身,替她脫鞋。

她並攏雙腿,小腿後收,擋住他的手臂。

“不麻煩了。”

裴行舟抬眼,那雙幽深眼眸中,透著些許好整以暇的意味。

“已經麻煩太多次,也不差這一件事。”

寧語遲隻好同意。

他脫掉她的高跟短靴,讓她待著彆動,臥室旁邊是衛生間,他進去,過了會兒拿了條毛巾出來。

他在她身邊坐著,撈起她受傷的腿,擱在床邊,去脫她的襪子。

到這,她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了,趕忙阻止他:“謝謝,我自己來吧。”

裴行舟知道她臉皮薄,沒勉強,把浸濕的毛巾扔給她,起身出去了。

看著房門一點點閉合,她今夜不太平靜的心,也緩緩歸於平靜。

她拿起毛巾,纏在微腫起的踝骨處,冰涼的感覺瞬間緩衝不少熱意,她舒服了很多。

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裴行舟看到自己崴腳後,把自己抱到車內,幫她按摩的那一幕。

想起他高大的身軀蹲在自己麵前,眉目低斂的清冷模樣,她還是有點意外。

意外得,有些受寵若驚。

門鎖響動,寧語遲抬頭,裴行舟拎了個醫藥箱回來。

他脫了西裝外套,隻穿了件白襯衫。

領帶已經摘了,他難得解開兩顆扣子,露出一點胸膛,皮膚白得恰到好處。

他把醫藥箱放在床上,慢條斯理卷起袖口,手臂曲起時,可以看到好看的肌肉線條。

醫藥箱打開,他找出繃帶,靜坐在一邊等她冷敷。

室內沉默,她看著自己的腳腕,稍一抬頭,發現他也在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抬眼,同她四目相對。

安靜的室內,月明星稀的夜晚,驀地撞上他寒潭般的目光,寧語遲的心不禁一窒。

她趕忙移開眼,不自在地撐起床沿,稍微挪動身子。

她感覺得到,裴行舟還在看她。

她有些受不住,頭低著,問:“你總看我乾什麼。”

裴行舟波瀾不驚,答:“不知道。就是想多看看你。”

她沒法回答,隻覺得渾身哪裡都不太自在。

在她看來,兩個人沒了那層關係,就不應該再發生這樣的對話,他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超出了她能接受的範疇。

沒等她回話,他又說:“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

他這樣說,是在告訴她,他清楚他們的關係,不用她再次提醒,他是在保持距離。

如此,反讓她無話可說。

時間約莫差不多了,裴行舟拿掉她腳腕上的毛巾。

繃帶一圈圈緊繞,勒住淤血處,她有些痛,知道裴行舟不會害她,隻好咬住嘴唇忍耐。

纏得差不多了,裴行舟用小剪子剪斷繃帶,他第一次幫人包紮,手生得很,在打結時犯了難。

塞在繃帶裡麵,又怕鬆,他試了多種辦法,都沒能很好解決這個問題。

那張向來一絲不苟的臉龐,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寧語遲看在眼裡,沒忍住笑出來,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他裴行舟不會的事情。

裴行舟板著臉,說:“我研究一下。”

寧語遲忍著笑意,嗯了一聲。

他稍加思索,又剪了一段繃帶,然後纏在繃帶封口處,簡單地係了個死結。

寧語遲動了動小腿,一看,說:“有點醜。”

裴行舟瞥了眼,麵無表情反駁:“待在家裡,也沒有人看到。”

“我自己會看啊。”寧語遲越看越不順眼,把腿收回來,說,“我自己包個好看的。”

他連忙按住她的腿,說:“彆動。”

她不得不停下。

他拆開剛打好的結,隨後折過一根帶子,另一根帶子纏繞上去,迅速打了個蝴蝶結。

蝴蝶結兩邊大小不一,他又扯了下帶子,調整成差不多大小,然後放開她的腿,說:“好了。”

寧語遲低頭,看到這個品相普通的蝴蝶結,又看了眼裴行舟的臉,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讓裴行舟帶孩子,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收回這個驚駭的想法,說:“謝謝。”

待會兒等他走了,她再綁一個就是。

裴行舟看了她一眼,忽然無奈搖頭,念了句:“還是個小女孩。”

話一出,寧語遲頓時感覺自己心裡靜了一瞬。

就像是,回到了剛認識裴行舟那時候。

他起身要走,寧語遲叫住他,說:“等一下。”

他轉身,回看她:“怎麼了?”

在他平和的目光中,她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了。

她緩了一下,說:“我還沒幫你上藥。”

裴行舟說不用:“你照顧我很多天了,今天換我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