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濃(2 / 2)

春意濃 沈驚春 9742 字 3個月前

兩個女人一邊夾東西,一邊閒談。

“哎,這女人啊,還是得有些自知之明,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能迷惑得了所有男人了,其實人家根本瞧不上,一個玩物罷了。”

“也是,以為屁股上插了兩根毛,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照鏡子一看,其實跟雞沒什麼兩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指桑罵槐,話裡有話。

聲音不算小,寧語遲聽見了,她本來沒在意,有些有錢人腦子眼睛都被錢塞住,看人眼神比錢臟,罵人也尖酸刻薄,她聽多了。

當然,並不代表所有有錢人都這樣,往往是那些從前階層低,終於拚了命,或是通過其他不光彩手段,爬上一個階層的人,才會對處於低階層的人產生鄙夷。

寧語遲是覺得這樣的人挺可笑的,鄙夷低階層的人,跟鄙夷從前的自己有什麼分彆呢?

說到底還是自卑,接受不了過去罷了。

但是這兩個女人,是越說越起勁,眼睛還不住往這邊瞟,生怕她不知道,她們其實在罵她似的。

起先還覺得自己多疑了,她稍微換了個位置,兩個人又自然走到她這邊,繼續陰陽怪氣,她就知道不是她多想了。

先前無意瞥見她們跟徐晚清聚在一起,雖然她很不願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彆人,但是這種情況,她不揣測都不行了。

寧語遲提步,走到她們身邊,拿起夾子夾了些苦苣。

“兩位姐妹,聽你們說了這麼久,我都好奇了,在罵誰啊?”

她笑眯眯的,眼角向上翹著,帶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同為女性,近距離看到這樣一張臉,兩個女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嫉妒。

“說了你也不認識。”

說話的女人原本罵得歡暢,見她走過來,不知怎麼,底氣都不足了。

寧語遲拿起沙拉醬的瓶子,沒有擠到自己盤子裡,反而擠到了麵前女人手中的盤子上。

她一邊擠,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她們兩個,說:“彆光顧著夾水果,沙拉也多吃點,搭配著吃,嘴裡也能乾淨些。”

寧語遲手上沒客氣,一直捏著軟瓶身,擠出來的白色沙拉很快溢到女人拇指上,將指甲蓋住。

她指上一涼,低頭一看,“啊”地叫了一聲。

她氣血上湧,盤子一翻,扔到了寧語遲身上。

盤中被沙拉覆蓋的水果,砸在寧語遲裸露的胸口、手臂,沙拉蹭到了她的禮服,臟了一塊又一塊。

盤子碎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吸引了眾多目光。

寧語遲原本沒怎麼動怒,就是嫌這兩個人嘴巴碎,過來讓她們閉嘴而已。

然而此刻,她卻真的有些生氣了。

這種公眾場合,她不能太過火,否則會對她的形象有影響,被有心人傳出去放在網上,是萬萬不行的。

她看著這兩個女人,剛準備開口,不想忽然響起一道女聲:“發生什麼事了?”

徐晚清走過來,見狀看了一圈,說:“語遲?碰翻了碟子嗎?怎麼這麼不小心。”

寧語遲說:“不小心的人可不是我,是你的好姐妹吧。”

徐晚清啊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嗎?那她們肯定也不是故意的,語遲你也彆往心裡去。”

她從包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寧語遲,說:“快擦擦吧,幸好不難洗,回頭你送到乾洗店去,也能洗乾淨的。”

看過來的人不少,寧語遲顧忌自己的公眾形象,這些人裡保不齊就有哪個人將來給她什麼機會,要是毀了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她露出一個得體笑容,說:“沒關係,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沒接她的紙巾,轉過身,徐晚清遞紙巾的手伸在半空。她也不尷尬,微微笑了一下,把紙巾收在包裡,心中有一口氣緩緩釋放了出去。

寧語遲保持優雅,她一手掩著胸口,天鵝頸修長,低頭向前走。

單側在大腿根開叉的禮裙,隨著走路的動作,可以看到一雙白腿在眼前晃來晃去。

心裡麵卻沉沉的,悶悶的,堵了一口氣,無處散發。

不是沒法還擊,而是隻能壓抑著,不能還擊。

她能感覺到身上有無數道視線在注視自己,她隻能裝作不知情,繼續向前走。

走了沒兩步,突然撞到了一個人,寧語遲連抬頭的心情都沒有,說了聲“抱歉”,繞過他就要向前。

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驀地被剛才的人握住。

她抬頭,男人穿了深灰色西裝,寶藍色溫莎結係得工整,束住修長的頸。

向上看,那是一張一絲不苟的禁欲臉龐,眉目細致,清冷矜貴。

此時,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對上那雙強撐著堅強的眼,他的眉頭不禁擰起。

視線向下,掃見她胸前的蹭到的白色乳狀物,還有她肩膀皮膚上的東西,表情頓時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

原本沒什麼的一件事,因為裴行舟的到來,立即變得有什麼了。

周圍跟裴行舟說得上話的,此時趕緊湊過來打招呼,一口一個裴總叫得熱絡,裴行舟都沒理。

徐晚清也看到了,她趕緊走過來,生怕寧語遲會把方才的情況說出去。

她笑了一下,說:“行舟哥,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裴行舟眼睛沒離寧語遲,又問了一次:“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聽他一問,她心裡像是有什麼線崩塌,再也繃不住。

她甩掉裴行舟的手,扯了扯嘴角,說:“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人都說我配不上你,被你玩夠甩了呢!”

話畢,提起裙擺向前走,頭也不肯回。

裴行舟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她不肯,他怎麼都不放。

“你走開,聽到沒有!”

他按住她的肩頭,從懷中掏出手帕,微微俯身,耐心擦掉她身上的沙拉醬,慣冷的嗓音添了些柔意:“彆動,不然越擦越臟。”

寧語遲自知掙紮不脫,不動了。

見到這一幕,其他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有些吃驚。

徐晚清拎包的手收緊,卻還是強裝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微笑著。

裴行舟大致擦掉她身上蹭的東西,然後直起腰身,清寒眼眸四下掃了一圈,話是對寧語遲說的,卻是足夠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

“誰說我甩的你,一直是你在甩我,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