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濃(2 / 2)

春意濃 沈驚春 11192 字 7個月前

樹木砸下來的震顫,震得她幾乎暈過去。

幸好……

她閉了閉眼,從鬼門關走過一遭,滿心隻有慶幸,那些恩怨糾葛,愛恨情仇,在那一瞬間都微不足道了起來。

在浴缸泡了十幾分鐘,起來洗了個頭,就從浴室出來了。

她穿浴袍,頭發□□發帽包著,那張臉清透美豔,有些妖。

她走到廚房門口,見裴行舟身上係了個圍裙,正在那邊不甚熟練地揉麵。

餐桌上擺了麵板和擀麵杖,還有一把刀,他站在桌邊,身材高大,就連揉麵都是好看的。

寧語遲看了會兒,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他把麵放在麵板上,用擀麵杖逐漸擀成餅狀,越擀越大,越擀越薄。

似是太久沒有做過這些,他擀兩下就要停一停,按揉一下酸痛的掌丘。

沒乾過這些活兒的人,冷不丁做這些,就是這樣的。

寧語遲看不下去,她走進去,說:“彆弄了,我來吧。”

裴行舟說:“沒事,快好了。”

他沒要她幫忙,把麵擀成合適大小,便層疊折起來,用刀一下一下切成細條。

她有些意外,問:“你真的會做?什麼時候學的?”

以他的出身,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動手做飯的機會吧。

裴行舟隨便應了一句:“小時候。”

“小時候?你爸媽會讓你動刀切麵嗎?”

他似乎頓了一下,還差最後幾刀,他細致切完,答:“自己學的。”

“這樣。”

寧語遲沒多想,說:“其實,我會做飯也是小時候,因為叔叔他們……忙,經常沒飯吃,隻能自己做。我還以為你小時候……”

話說到這兒,覺得自己說太多了,她收了聲,說:“我去吹頭發。”

裴行舟嗯了一聲。

她回到衛生間,拿掉乾發帽,插上吹風機吹頭發。

將頭發吹卷,又塗了些發油,直到頭發重新變得光亮柔順,她才滿意地笑了笑,找出身體乳來塗。

忙完這些已是十分鐘以後的事了,再回廚房,裴行舟站在鍋前,給碗中盛麵。

他的手機放在桌上,屏幕還亮著,不是有意冒犯,即使手機內容倒著麵向自己,通過屏幕中的西紅柿也能看出來,屏幕上的內容正是菜譜。

寧語遲忽然笑了。

裴行舟在廚房裡說:“再拿一隻碗。”

“哦,好。”

她到碗櫃前拿了隻碗,走到爐灶前,遞到裴行舟手裡。

他就伸出左手來接,頭也沒回,一切都是那麼行雲流水,像這場景發生過無數次那樣自然。

麵盛好,他讓她到桌邊等著,自己端著兩碗麵走過來。

她握著筷子,看著麵前熱騰騰的西紅柿麵,麵湯濃鬱,有些像海底撈的番茄鍋底。

她嗅了一下,由衷稱讚:“好香。”

裴行舟說:“十幾年沒做過了,不保證味道。”

寧語遲挑了一筷子,她嘗了嘗,麵和得很軟,有助消化,對胃很好。

她說:“很好吃。”

裴行舟放下心來,說:“好吃以後常給你做。”

說完這句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機會的話。”

兩人對麵而坐,一人一碗麵,寧語遲聽了這話,把碗裡的麵挑了又挑,她故作不經意地問:“那,你想有機會嗎。”

“你覺得呢?”

寧語遲眼瞼垂下,眼尾那道淺淺的弧十分明顯,她把底下的麵翻上來,說:“我覺不出來。”

裴行舟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沒說話。

他不說話,她一口氣噎在嗓子眼,原本是為了盤問他,最後倒教他給盤問住了。

她暗暗生氣,想抬腳踢他。

之後兩人沒再多言,於沉默中吃完這碗麵,寧語遲看了眼他,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經乾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應該早點換下來的,也不知道穿了這麼久,他會不會感冒。

可家裡實在沒有他能穿的衣服,也隻能這麼委屈著。

她放下筷子,說:“那個,還是要謝謝你。”

裴行舟看她。

她很怕給人添麻煩,看到他身上這樣,她又覺得自己像極了那種糾纏不清,遇到事情就麻煩前任的極品。

她說:“你不必來的,你能來救我……謝謝。”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也是嘴笨得可以。

“不是你該謝我,而是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寧語遲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裴行舟說:“我們分開以後,我仔細想過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太自以為是,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過什麼。”

“我太重視自己的付出,沒能好好珍視你,也沒有在意過你想要什麼樣的感情。”

他垂眸,自嘲一笑,說:“是我一直向你索取我想要的,一直在讓你遷就我,所以,我欠你良多。”

“我以為失去你沒什麼,沒有人是不能替代的,的確,人可以替代,但感情不能。”

“裴行舟,你有多愛我?”

她突然打斷他的話,凝視他的雙眼,如是問道。

裴行舟沒料到她會有如此一問,他堅定地回答:“很愛。”

“很愛是有多愛?”

裴行舟想了一下,說:“如果今天救你,需要搭上我的命,我願意為你去死。”

寧語遲忽然笑了,笑容嫣然,她輕輕翹起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托著下巴,說:“真奇怪,裴行舟,你願意為我去死,卻不肯娶我。”

裴行舟聽見這句話,神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怎麼不說話?”寧語遲看他,“你不說話,我會覺得,你剛才所言,都是說說而已,其實你沒有那麼愛我,為我去死這件事,對你而言說了也沒什麼損失,我也不會真要你去死。”

他說:“我沒有不肯娶你。”

“沒有?話明明是你親口所說,當初在滑雪場,泡溫泉哪天,我想去棋牌室找你,你跟子亦的話,我聽得分明。”

說到這兒,寧語遲又輕輕笑了一聲,她說:“我永遠不會忘的。”

裴行舟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天的情景,她說得不差,他的確是跟裴子亦在那裡說了一些什麼。

他輕輕閉上眼睛,一時間喉嚨酸澀,他說:“抱歉,遲遲。”

寧語遲說:“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從來沒有逼你認錯,我隻想要你的解釋。”

說到這兒,她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在向你逼婚,沒有強迫你娶我。”

她隻是想知道,她寧語遲究竟哪一點,哪一點讓他不滿意?以至於他連娶她都不願。

裴行舟說:“我方才說過的話,不是說說而已。但是這件事,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什麼時間,解釋很難嗎?”

其實她也沒有非要逼他解釋,不說就算了,分手這麼久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因為她沒有考慮過跟他複合。

隻是過了今夜,她有些看清了自己的心,她還是會依賴他,那麼未嘗不可以,再開始試一試。

話題也是裴行舟先提的,既然說到這裡,那就問出來。

卻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態度,推三阻四,好像娶她是一件多麼難以接受的事。

裴行舟額頭微微滲了些汗,在燈下看得分明,隻是夏天天熱,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他麵容堅毅,抬眸回望,回答她說:“從來沒有不肯娶,問題不在你身上,是我自己,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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