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比想象中要深很多。
越是往下, 光線便越是暗,四周浮著一層黯淡的霧靄,什麼都看不清。
裴銳攀附著藤條吊在半空中, 掏出強光手電, 對著底下照一照。
仍然是見不到底。
他深吸一口氣, 繼續往下,不知過了多久,雙腳終於踏上地麵。
崖底光線昏暗, 倒也長了些植株,幾乎都是藤類和菌類,茂密矮小, 十分潮濕, 地上隔著不遠就有一小灘一小灘的水, 還有源源不斷的正在滴滴答答落下。
“小魚兒!”
“聽的到嗎!我是裴銳!”
“小魚兒!”
如此這般的喊了幾次,得到的隻有回音,一圈一圈的在穀底蕩著。
這懸崖像一個小口的瓶子, 上麵窄, 底下的空間卻很大,一眼望過去, 山石嶙峋怪異,看不到儘頭。
他做了個記號便朝前走去,一邊打量周遭的環境, 卻發現井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
可能是他在下來的過程中,方向發生了偏離。
這不太好判斷。
Alpha豎起耳朵仔細聆,隻有流水的滴答聲音,以及偶爾的蟲鳴。
光線雖然暗些,但也不影響探路, 為了節省能源,他沒有再打開手電,隻貼著岩壁前行,偶爾會有蟲子竄出來,從腳背上跑過去。
他走一段路,就會喊叫兩聲,但就如同先前一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終於,在經過一段狹窄的拐角岩壁時候,alpha從地上撿到了兩片藍色的鱗片。
鱗片是被硬刮下來的,還帶著絲絲縷縷的皮肉,地上也有拖拉的痕跡,散著許多碎石,仿佛在這裡經曆了一場惡戰。
裴銳心中一震,四下喊起來:“小魚兒!阮魚!”
仍然是石沉大海。
他握著那兩塊鱗片,心中稍微安定——至少方向是沒錯的。
於是加快步伐,繼續向前走去。
漸漸地,視線中出現了一些彆的東西。
破碎的玻璃器皿,腐爛的早就看不出樣貌的書本文件,以及摔的扭曲變形的儀器設備和密碼箱,還有不少生活垃圾,甚至瓶瓶罐罐都不少。
估計也是以前研究機構的人遺留下來的,看樣子他們是乾脆將這崖下當成了垃圾箱。
再往前走了一段,有一汪水潭,大概是地下水彙聚形成的,看著還算清澈,還遊著幾條拇指長的小魚。
Alpha走過去,彎下身子,用手捧著喝了點水,忽然覺察有點不對。
這水的溫度過於涼了。
即使崖底的溫度比地表低上不少,可在這初春時候,是斷然不該冷的這樣刺骨的。
正思索的時候,水麵上竟然開始結冰,從遠處蔓延過來,白茫茫的一大片,正在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逼近著,須臾間就到了麵前。
Alpha隻愣怔了一秒,腦子裡飛速的思考,然後一咬牙,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刹那間,冰涼的湖水將他整個身體都浸透。
湖水很深,刺骨冰涼。
水質還算清澈,裴銳睜大了眼睛,往下摸索了一段,正想著要往哪個方向,卻不甚被一股暗流纏住了腳,硬帶著往側邊的岩洞裡拖去。
這股暗流力道極強,索性就放鬆了身體,由著它的力道拖拉。
Alpha心中暗暗的道,如果判斷失誤,那自己估計也就交代在這裡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眼前的暗道裡,突然透出了點點的光亮,便知道這個選擇是對的,當下便腳登石壁借力,順勢脫出了暗流,直直的往上浮去。
光越來越亮,水麵近在咫尺,但已經凍上了。
冰麵不厚,也不算結實,裴銳摸索腰間,用短刃的刀柄用力擊打,很快破出口子。
腦袋探出水麵,終於接觸到空氣,他貪婪的大口呼吸,然後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觀察著四周。
溶洞。
崎嶇複雜,彎彎繞繞,到處可見的鐘乳石和滴滴答答的流水,發光的菌類植物將洞穴點綴的五光十色,帶了幾分魔幻的意味。
他撐著冰麵爬了上來,第一件事就是將身上的衣服全都脫掉,又撕扯了一些菌類堆在一起,用能源油點燃。
身體失溫很嚴重,必須要讓血流通暢,快速暖和起來,否則在找到小魚兒之前,他就會因為體溫流失過度而死。
火升起來了,烤了烤僵硬的手腳,又將衣服鋪開來烘乾,順便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以前也曾到過類似的地方,路線曲折複雜,很容易迷失方向。
這裡的溫度很低,大概有零下十幾,張嘴哈口氣,都是白色的一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越來越冷了。
聯想到人麵龍那古怪的可以噴出冰雪的本事,倒是有理由推斷,它應該就在這附近。
說到底,這次的意外他得負主要責任。
裴銳早在心中想了一百種可能,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在這裡,竟然有一隻改造變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