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兩點, 換防的時候到了。
進城之前，每人都要注射一針藥劑，據說是可以起到隔斷作用, 不會被病毒感染。
兩人混在軍備組的隊伍裡, 很順利的到達了城內, 將上一波人換出去。
城門內外，兩個截然不同世界，往日的祥和繁華都已化作泡影, 火光和慘叫聲不絕於耳，街道上隨處可見的是鮮血和殘肢，如同地獄一般。
軍方的裝甲車在街道上行駛, 噴灑病毒消殺液, 同時搜救幸存居民。
所謂的營救行動, 其實一直都有在進行，但正如那士兵所說的，作用很小。
剩餘的人口基數太大了, 而且這個時候仍然存活下來的, 大都躲在了家裡，或者什麼彆的堅固安全的場所。
街上遊蕩著的, 隻有那些怪物。
它們力大無窮，沒有知覺，卻能敏銳感覺到活物的存在, 進而瘋狂追逐和撕咬。
麥修斯走了兩步，感覺腳下黏糊糊的，借著微弱的燈光看過去，竟然是一團黏糊糊的內臟。
Alpha捂著嘴巴，將乾嘔強行憋了回去。
裴銳還好些, 早就多次參與過清繳行動，有了些心理準備——但到底是從小生活和長大的地方，心中依然不太好受。
他搭在麥修斯的肩膀，將人拽了過去。
“...走了，乾活。”
兩人領了武器和橘紅色的顯眼馬甲，跟在隊伍裡跳上消毒裝甲車，在夜色中駛入了這座淪陷的城池。
街上遊蕩著許多感染者，它們歪著頭，似乎在打量這個大家夥，但是大都沒什麼興趣，最多隻跟著走一段路，便繼續漫無目的的遊蕩去了。
“...這是低級感染種。”麥修斯低聲道：“西北營那邊的已經進化出晶核了，有思想有意識...更難纏。”
裴銳點點頭：“但願如此。”
兩人站在裝甲車上方，逡巡著四周，試圖在這地獄一般的城池中尋找幸存者。
但遺憾的是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車子繞著主街道走了一段，準備掉頭。
裴銳探著身子，敲敲駕駛室車窗：“...怎麼不往前走了？”
駕駛員呲牙一笑：“兄弟，剛進來的吧？前麵的路沒拓開，全是死人，沒法走。”
裴銳：“...抱歉，我確實剛來，搞不清楚。”
這樣應著，心卻沉了下來——老師的家是市中心的老小區，那附近的街道都很狹窄，人口密集程度高，情況恐怕隻會更糟。
車子正準備掉頭的時候，麥修斯卻突然道：“裴銳！你看鐘塔上！”
Alpha應聲望去，見那高高的鐘樓頂上，竟然依稀有人影晃動。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們，頻頻招手，還將衣服脫下來揮舞。
“是幸存者！”他敲打車頂：“靠在那邊去，有幸存者！”
開車的士兵一愣，抬眼望去，目瞪口呆：“我去，這麼高怎麼救啊！你彆把自己搭進去！”
“放心，不會的。”
alpha將外套脫掉，隻穿著貼身的背心，順手又將一段繩索挎在肩膀上。
“勞煩你，小哥，去旁邊那條街等我們。”
“沒問題，注意安全啊。”
Alpha深吸一口氣，撐著欄杆跳了下去。
幾乎在他落地的瞬間，周圍遊蕩著的感染種便嗅到了人味兒，嘶吼的一窩蜂衝了上來，要將這新鮮的血肉分食殆儘。
Alpha在夜色中飛速的奔跑，幾個借力便躍上了建築的樓頂，在鋼筋水泥的樓宇中肆意穿梭，騰空的身影瀟灑。
司機小哥看呆了：“我去，這哥們兒練過吧！”
麥修斯喊他：“彆愣著了，兄弟，咱們也趕緊過去，早點接應。”
“哎，好！”
感染者的數量比想象中更多，但也許是因為進化程度還不夠高，智商、力量和速度都沒有得到強化。
是以雖然煩人了些，但還達不到難纏的地步。
古堡基地的鐘樓算是代表性的建築，年頭有點久了，製式老舊，小時候他經常來這邊玩兒，對於路線大致有個印象。
電梯是後來新加的，但已經壞了，大敞著停在半空，裡麵拖出半截屍體，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黑色的粘稠液體。
Alpha繞到後方，用鉗子扭開了檢修通道的鎖頭，扶著老舊生鏽的鐵扶手，以最快的速度攀爬上去。
當他一腳踹開頂層大門的時候，劈啪的子彈飛射而來，alpha沒個防備，連忙退出去好幾步，矮著身子伏在地上。
好在這人的準頭也不大行，這才沒被直接射成篩子。
裴銳連忙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立場：“我沒有惡意！我是軍備組的戰士，來搜尋幸存者！”
“你...你是人嗎？”對方試探的道：“是來救我們的嗎？”
“...你們？”
定睛看過去，這才發現竟然有兩個人。
而且都是omega。
這兩人長相上有些相似，可能是有血緣關係，小的那個更稚氣些，看著也就剛成年。
天台上風大，兩個人湊在一起凍的發抖，嘴唇都是白色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似的。
裴銳：“有受傷嗎？能走的話，就跟我下來。”
“能、能！”
大些的那個立刻將弟弟拉了起來，生怕他會改變主意似的：“我們能走，請救我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