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暈了十來分鐘, 又自己醒來了。
彼時,車子早已駛離了能源供給站,窗戶也是打開的, 微涼的夏末風中, 血腥味兒都散去了。
阮魚正開著車, 抽出空閒來看他一眼:“怎麼?被我嚇到了?”
和清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他不是那種容易被思維困在胡同的性格,也沒有非要分個善惡劃清界限。
打個比方,同樣的境況之下, 如果他們真的隻是普通的,沒有自保能力的omega呢?
那麼被害者恐怕就要換人了。
兩個omega落在一群alpha手裡,想也知道是什麼下場。
荒郊野外, 又是些野檔子獵人, 彆說什麼人品和底線, 都是沒有保證的東西。
想到這裡,和清又道:“...你做的很對,我就是太害怕了。”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真要性命攸關的時候, 他也不是什麼大善人。
但被嚇到是真的,活到這麼大, 他連殺雞都沒見過,驟然上來就是這樣的刺激,沒當場瘋掉已經很給麵子了。
那樣血腥的屠戮場麵, 就算是電影也要打馬賽克的地步。
他腿肚子都轉筋了,幸虧是在車裡坐著,若是沒隔著那層玻璃,可能連站都站不起來。
阮魚挑眉:“有進步。”
和清無奈的笑了:“謝謝誇獎。”
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時間,植被變得茂密起來, 兩側全是叢林,不時的會有動物穿梭而過。
明媚的陽光驅散林中霧氣,又有清澈的溪流從林間流淌,簡直是童話故事裡一般的美妙。
和清降下車窗,深深地呼吸幾口,感慨的道:“真好啊,這空氣。”
阮魚應了一聲,在溪流邊停靠了車子。
“彆下車。”
交代一句,便從後麵找了個水桶,去溪邊打水,往車身上潑。
前麵大片都是密林,車上濺上了不少血跡,如果不衝洗一下,味道太重,可能會引來其他的變異種。
她拎了水,覺得不太對,低頭一看,桶裡竟然有一尾肥碩的大魚,不知道怎麼蹦進來的。
於是連那桶帶魚的扔進了後備箱。
白撿的,不要是傻子。
上車之後,又走了一段,林子果然變得密實起來,遮天蔽日的幾乎連陽光都照射不進來了,公路上斑駁的落葉,仿佛是好久沒有人踏足一般。
和清的視線落在路邊的生鏽牌子上,心裡咯噔一下。
“小阮啊,這是八級禁獵區...”
“嗯。”
“會有很多危險的變異種吧?”
“嗯。”
“一定要走這條路嗎?如果繞路的話...有這樣的可能嗎?”
“這條路最快。”
和清咽了咽唾沫,沒再吭聲,隻是默默的將車窗給關上了。
經曆了‘馬戲團’的變故之後,他對於變異種已經有了本能的恐懼,那種跨越等級的壓製,真是能讓人嚇尿了褲子。
道路越是往裡,便越是安靜,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隻偶爾有呼啦啦的一大片鳥從頭頂飛過。
他側目打量,見阮魚十分輕鬆,甚至還放起了輕音樂,心裡也稍微安定一些。
又在心裡給自己鼓勁兒,既然小阮說沒問題,那肯定沒問題的。
但直到日頭西下,夜幕降臨,前方的密林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底。
和清顯而易見的慌了:“是不是走錯路了呀,怎麼還沒走出去...”
阮魚:“沒有。”
隻有這一個方向的一條路,怎麼可能會走錯。
“咱們,今晚上要在這裡過夜麼?”
“連夜趕路。”
“...哦,哦,這樣啊。”
他精神恍惚的應聲,拆開了一包點心,食之無味的吃了一會兒,又道:“小阮,不然,咱們還是停下來休息休息吧,你能扛得住嗎?你餓不餓啊...”
“不餓,不吃。”
“那、那好吧。”
夜幕徹底降臨了。
大部分變異種,都喜歡在夜間活動,當黑暗籠罩在這片叢林中的時候,瞬間熱鬨起來了。
聽著耳朵裡的野獸的嘶吼聲,或遠或近的,和清連大氣都不敢喘。
阮魚伸手將車燈關了。
和清緊張道:“怎麼了?有危險?”
阮魚:“沒有。”
許多動物都有趨光性,包括一些變異種也是,雖然來什麼都無所謂,但能少些麻煩也是好的。
再說了,夜晚視物,也不一定非要借著燈光。
她心裡有底氣,隻是把和清嚇了個夠嗆,戰戰兢兢不敢睡,生怕會一頭紮進溝裡,或者撞在樹上,直把自己熬的眼眶發黑。
阮魚開車一會兒,突然停下了。
和清緊張道:“怎麼了?”
阮魚:“前麵有人。”
說著便解開了安全帶,作勢要往下走。
和清死死的抓著她:“彆下去,彆下去,咱們直接走吧,行嗎?”
八級狩獵區怎麼可能會有人!
“萬一,萬一那不是人呢?是什麼怪物裝扮的,隻想把我們騙下去...”
阮魚:“沒事。”
仍然是推開他的手,跳下車去了。
和清怕的要命,又很擔心,於是趴在玻璃上往前看。
林間的夜晚是沒有月光能照下來的,他隻能依稀的看到前麵有影子晃動,但並不確切那是什麼。
就這麼心驚膽戰的等了一會兒,阮魚回來了,敲著車窗。
“下來吧。”
和清這才鬆了口氣,將外套穿上,隨身的背包也拿上了。
夜風很涼,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種很陰森可怖的感覺,連忙腳下緊走幾步,跟在阮魚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