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精修】(2 / 2)

關於為什麼需要接送下班,孟子瑋給孟恪的解釋是,她猜測嫂子跟彆人發生矛盾,需要用車維持表麵排場。

李羨輕輕點頭,借力抬手,任安全帶收縮回原本的位置,“嗯。”

“也是你剛才上車的原因?”他的語氣近乎陳述。

李羨扭頭看他,禮貌地牽起唇角,“謝謝。我過來是想告訴你,以後不用來等我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孟恪跟著笑,垂落視線,眸色微動。

“我明天開始居家辦公。”

“多久?”

“不知道。”

“記者這工作方便居家麼。”

“采訪任務會用雲采訪的形式分擔一部分,剩下的去現場,也不用回電視台。所以,不用見了。”李羨轉身,扣住把手。

捕食飲水,清早眉間白雲生*......

熟悉的來電鈴聲。

三年,她一直沒有換過。

孟恪目視她從包裡拿出手機,接起。

“喂,黎山......”李羨換隻手拿手機,另隻拎包的手重新扣住把手,推開車門,“已經見到了嗎?對方怎麼說......”

她踏回地麵,隨手關闔車門。

“嗯,嗯,我知道......沒關係,紀錄片都是這樣嘛,還有機會.....”

餘光裡,汽車旁一抹高挑的身影,他剛才一起下車了。

李羨沒叫自己回頭。

-

去年李羨認識一位記錄片導演、攝影師,對他手裡正在拍的片子感興趣。

恰好新媒體工作室發展的不錯,她取了部分分紅,投給這支紀錄片。

但她個人的力量太小了,最多隻能拿出這些錢。

因為疫情,紀錄片的拍攝一度中斷,原本的投資方解約撤資,製作團隊陷入窘境。

這段時間李羨一直在幫忙聯係新的投資,有時間也會一起去吃飯。

但找投資實在是太難。

時常冷風裡等待三小時,邀到一頓飯,經曆對方的凝視和審判,最終得到一句歉意的“不好意思”。

影視寒冬,遑論非商業領域。

張衝:【聽說今天這個對紀錄片還挺感興趣的】

李羨坐在書桌前,看著群消息,笑了笑,【祝你們成功】

因為最近不時有小區被封,電視台許多同事們相繼“禁足”,剩下的幾個記者乾脆居家辦公。

除了必要的外采,防護服、麵罩、消毒液全副武裝,大多轉用雲端采訪。

今天的飯局她本可以去,但製片人張衝說對方隻見導演和製片。

有錢的是大爺,說什麼是什麼。

張衝:【來了來了】

李羨:【加油加油】

/

今晚選定的見麵地點是一家日料店。

不算多高檔,勝在乾淨簡潔,環境清幽。

孟恪進入包廂時,導演和製片人已經到了,起身迎接。

“信港資本,孟總,您好您好。”走在前麵的是個身形不高,但麵相很聰慧的女子,“我是《人生不息》的製片人張衝。這位是導演方黎山。”

導演是個青年男人,清瘦,單眼皮厚嘴唇,白襯衫手肘處褶皺,牛仔褲洗得發白。

孟恪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輕微頷首。

幾人入座。

因為算是商務場合,大多數時間由製片人開口,介紹手裡的項目。

“那個,我們看了一下,貴公司之前好像沒有投資過影視行業?”因為對方太有氣場,張衝笑得親切,不至於叫人覺得諂媚。

孟恪手裡握著項目資料,略一抬眼。

“說實話,您主動聯係的時候,我們都很意外,這兩年影視行業不景氣有目共睹,何況是非商業領域。”張衝說。

“我太太對這種類型的紀錄片有情懷。”

“啊。”張衝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們這行確實是比較為愛發電。導演就是。”

方黎山抬眼,朝孟恪笑了笑,一言不發。

“他就是這個脾氣,不會來事。”張衝笑著圓場。

孟恪收回視線,唇齒間碾過莫名的語氣,“黎山。”

張衝一愣。

孟恪淡笑一聲,沒難為人,“藝術家跟商人氣場不和。”

“就是就是,他對投資人就這幅模樣。真是的......”

“聊得來到投資人除外。”方黎山垂眸看著身前的茶杯。

張衝飛幾個眼神過去,示意他不要說了。

孟恪倒不生氣,“不知道什麼樣的投資人比較合方導的脾氣?”

張衝解釋:“這個項目一開始的定位就是獨立紀錄片,最開始我合作很久的朋友因為情懷投資,但是情懷不能當飯吃,疫情了嘛,就撤資了,但是這期間陸陸續續有圈子裡的朋友幫忙。也有拍攝過程中認識的,比如去年,有個記者,京台的,她是唯一一個這位‘大牌’導演談下來的。”

方黎山知道這位投資人在看自己,“這是我朋友。”

孟恪淡聲:“很早就認識?”

方黎山搖頭,“去年認識的。”

“這位是影視頻道的記者麼,所

以平時能接觸到。”

“我是她粉絲。後來一起下圍棋。”

張衝笑,“她不也是你的粉絲嗎。這兩個人還是挺有緣分的。李老師,就是那個記者,是對社會現實問題比較關注,這位就是藝術家的筋長在這兒了,倆人一拍即合呢。”

方黎山也笑,身上傲倨木訥的氣質隨之消散大半。

餘光注意到投資人掠過自己臉龐的目光,他看過去。

餐桌當中垂落射燈,光影錯落,男人似笑非笑,看似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又仿佛隻是維持外淡漠之外的禮貌。

方黎山說不清這是種什麼氣質。

孟恪來電話,說聲失陪,暫時起身離場。

張衝喜滋滋看向方黎山,後者剛拿起手機,讀群消息,“他們問怎麼樣。”

“應該有戲。”張衝說。

方黎山如實轉達。

怕李羨看不到,單獨小窗給她發了條語音,“衝姐說有戲......我發給你的照片看到了嗎?”

沒多久,李羨回複一大堆表情包。

“黎山,第五張照片是在哪......”

語音外放。

張衝頓了頓,不知想起什麼。

語音沒有播放結束,障子門被推開。

出於禮貌,方黎山將微信劃走,放下手機。

/

張衝:【這次簡直順利到要去廟裡磕頭還願】

張衝:【投資人超級超級有氣場,又意外的耐心】

李羨隨便披了件外套,左手拎一袋垃圾,右手按住語音鍵,舉到唇側。

“什麼投資人能讓你有這麼高的評價?”

張衝發來與對方公司對接人員的聊天截圖,後麵的名字李羨自然不認識,前綴是信港資本,她也無印象。

張衝:【據說對方老板娘比較有情懷】

李羨笑說:“黎山也說了。也許就是我們的運氣到了......終於把這段時間熬過去了。”

張衝在忙項目,平時習慣轉文字,不大聽語音,但李羨的聲音悅耳悅心,她將手機放在一邊,外放這段語音。

不知怎的,想起投資人席間忽然叫黎山的名字,那語氣聽起來很熟悉。

李羨就是這麼叫方黎山的。

但是......

張衝皺眉思索,搖了搖頭,記錯了吧。

對麵再沒有消息回複。

李羨將手機收進口袋,心情愉悅地踩落葉。

最近沒有下雨,前幾天落下的楓葉已經變得焦脆。

踩上去是“咯滋咯滋”的聲音。

出了小區門口,一抬眼,看到停在路對麵的汽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落車窗,指間橙色火光忽明忽暗。

李羨放慢腳步,遲疑地走過去,車窗內隱在暗處的臉似乎看過來了,車門被推開。

孟恪下車,走到她身邊。

“你......

怎麼在這?”

“等你。”孟恪沒有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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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抄在兜裡的手往更深處擠,抬頭看他,“有事嗎?”

孟恪垂眸看向她手裡的幾個垃圾袋,“去丟垃圾麼?”

兩人無聲地對視片刻,李羨垂眸,走向不遠處並排的幾個垃圾桶。

“我看小區附近有棋室,這兩年應該不太營業。”孟恪說。

李羨:“已經倒閉了,還沒租出去。”

“平時隻去林老師那裡下棋麼?”

“偶爾也......”李羨啟唇,脫口前將回答咽回。

覺察他平淡話語裡暗湧的試探。

她將幾小袋垃圾分類丟進去。

沉了口氣,肩膀下落,“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在等,等你什麼時候把簽好的離婚協議遞過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想的,這幾天又是什麼意思。”

“離婚協議?為什麼會這麼想。”

她轉過身,孟恪正垂眸看著她。

“隻是一種感覺。”

李羨很平靜,情緒薄瘦,身側汽車穿行,明橘色在眼梢一閃而過,陷入霧藍。

她或許纖微,但很少有易折的脆性,但這樣的瞬間裡,身上流露罕見的脆弱。

如果必須麵對選擇,你會選我嗎。

孟恪無端想到這句話。

偶爾有車駛過,輪胎碾壓地麵發出連綿的嗤聲。

李羨看著孟恪的麵龐,他眸色太深,忽閃過一些痛覺,微斂目光。

她怔忡,恍惚這隻是錯覺。

“我沒有那樣的打算。我在找一個平衡的契機,可以回到從前。”

“可時間是單向流動的。”李羨輕聲,“我已經不是曾現棠了。李羨什麼都沒有,總不能把最後的自由交出去。”

沉默一霎。

“那我換種表達,羨羨,我不打算離婚。婚約結束的事沒有當下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連城和衛城很多事情暫時沒有處理乾淨。”

走到車邊,孟恪兩步過去,拉開後座車門,躬身俯進些,隨後懷裡多了一捧花。

橙紅調的一簇,金屬飾品微微折光。

“至於這幾天去接你,意思很簡單,我想見你。”

-

懷裡抱了捧花,不大方便開門,鑰匙抵著鎖眼摸索好一陣,終於捅進去,李羨擰開,推門進去。

她扶牆,腳後跟抵著蹬掉腳下板鞋,換了雙拖鞋。

彎腰時散落的頭發摩擦包裝花束玻璃紙,發出窸窣響聲。

她環顧四周,找不到可以放花的地方,就這麼放在地上。

走進臥室,放在桌上的電腦傳出代芸的聲音,“回來了,羨羨?”

剛才兩人在開視頻會議,中途代芸去哄孩子。

“嗯,剛才丟垃圾去了。”李羨收拾桌子。

代芸那邊響起手機鈴聲,她看了眼,立馬掛斷,“啊,好煩啊,那個女人。”

“什麼?”

“就是一個厚臉皮的親戚。”代芸抱怨,“上次周歲禮你記不記得?橙橙爸爸的朋友也過來了,那個氣場一看就身價不菲啊。這位想攀高枝,纏著我們問聯係方式。橙橙爸肯定不會透露,所以她糾纏我,好幾天了,煩都要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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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羨垂眸,淡聲說:“是嗎,這朋友這麼大的魅力嗎,聽說離過婚。”

“你也知道呀?”代芸驚訝,“我還是聽橙橙爸提起的呢。據說前妻是出了什麼問題......他幾任未婚妻都是富家千金,怎麼可能看上一個沒背景的小主持人,雖然她確實漂亮,但是再漂亮也隻能做三。”

這話刻薄,卻也是實話。

“萬一真嫁進去了呢?”李羨托腮。

“真嫁進去?你把我難住了。”代芸抓了抓頭發,“真嫁進去,她應該也沒有任何底氣。豪門不是誰都能待得下去的。”

兩人回歸工作話題。

大約半小時,終於收工。

李羨起身去上廁所。

客廳空間狹小逼仄,門口的花格格不入。

這是一束明媚的花,她隻認得重瓣鬱金香和白色鈴蘭,花枝鬱鬱蔥蔥,金屬項鏈纏繞,若隱若現,粉紫兩色水晶珠掛在淡粉小花旁;主枝花莖上是兩顆銀青玉耳環。

戳在包裝紙上的紫色琺琅耳釘、彆入葉片的蝴蝶胸針、作纏繞絲帶的發繩、手鏈......

孟恪的意思很明顯,給她不用思考是否應該接受的理由。

因為這些全部都是她留在連城,沒來得及帶走的首飾。

李羨抱花回臥室,挨個將這些首飾拆下來。

最後在沒有開放的花苞裡發現一枚的戒指。

熟悉的、款式簡潔低調,碎鑽微閃的戒指。

她按住心口的位置,蜷腿,埋頭將自己縮成一小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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