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收起玉簫,淡淡道:“不過是怕嚇到同窗。”
林疏:“......”
這個口氣大的可以。
不過,似乎也有道理,這人用玉簫這麼毫無攻擊力的兵器都可以輕而易舉打敗蒼旻,如果換了更趁手的兵器,怕是要讓蒼旻懷疑人生,武癡也不武癡了,被打出心理陰影。
“不過,”蕭韶繼續道,“今日武逢知己,用刀也無妨。”
擂台旁邊的人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伸長脖子,看著蕭韶。
玉簫隱去,他手中黑氣纏繞,不多時,凝聚出一柄煞氣四溢的暗色長刀。
那刀甫一出現在場中,原本緊繃的氣氛立時又沉了幾分。
有人問:“無愧?”
亦有人驚呼出聲:“妖刀無愧!”
林疏對修仙世界了解尚淺,並未聽過這個名字,但看旁人的反應就可以知道,這把刀恐怕極富盛名。
大小姐手中的那把刀看起來也非常不凡,不知道比起這個如何。
同是用刀,不知道淩鳳簫和蕭韶比起來,又怎麼樣——真武榜上似乎沒有和淩鳳簫類似的人,恐怕是大小姐不屑與這些人混在一起,不能看見他們兩個比武,實在有點遺憾。
蕭韶緩緩抽刀出鞘,刀身沉沉無光,威勢內蘊。
他道:“來。”
林疏拔劍,依舊是“月出寒山”。
蕭韶的反應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這一場已經與上一場截然不同。
林疏的第一感覺是,快。
見招,拆招,變招,連招,一切都比上一場快了一倍不止!
他已經聽不見人聲,聽不見風聲,也看不見蕭韶,五識五內五感中,隻剩下一柄劍,一把刀!
百招,千招,蕭韶已入佳境,擂台上靈氣奔湧如天河倒流,驚濤駭浪,刀光肅殺,使人魂悸,林疏劍上亦凝聚了他劍意,一招一式蒼茫寂靜,暫未落下風。
林疏的喘息微微急促,他終於知道了瀕臨極限的比鬥是什麼樣子。
這一招如何出,如何守,如何回,如何變,全然沒有任何思考餘地,一呼一吸之間錚錚錚刀劍連響,就已過了數十招。
起先,尚能依靠素日所練所學判斷,到後來,連判斷都沒了時間,一切全部依靠直覺與刻在骨子裡的那些劍招。
觀眾裡傳來喧嘩,許是有人消耗精神過度昏了過去,顧不得了。
蕭韶下一刻似乎是用靈力結了個界,障住了他們的目光,也好。
不知道蕭韶那邊如何,但自己平生所學若有十成,此刻怕已使出了十一成。
這一個分神,刀芒猝然斜刺向左胸,避無可避。
他腦中一片空白,忽然之間靈台空明,抬劍尖,平遞劍身,動作流暢無比,角度不可思議。
直到擋下了蕭韶這一劍,他才想到,自己方才使出的,正是當時死磕數年才參悟到的“空穀忘返”!
蕭韶的動作一頓,然而片刻之後刀芒暴漲,以一道無法形容的軌跡向林疏的方向橫掃。
這一招如疾風驟雨,其中奇崛,難以言表。
林疏立劍橫檔,而後蕩劍向右,與蕭韶刀刃相撞。
相撞那一刻,他心頭一震,呼吸猛地急促,又吐出一口血來。
原因無他,這一式,這一式——
竟然是那本劍譜中,“空穀忘返”後,他一直死磕,然尚未參透的“不見天河”。
苦覓而不得之招,忽然被自己使出,他神魂劇烈搖動,心跳快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一時之間眼前發黑,竟不知今夕何夕。
似乎是被蕭韶扶住,數息之後,神智才漸漸清明。
這具仙女殼子甚是纖細,竟然還差一點才能到蕭韶的肩膀。
蕭韶的氣息似乎也是不穩——想想也是,若打到了這種程度還能穩著,那這人也不必在凡間待著了,可以直接飛升上天。
蕭韶見情況好轉,放開了他,問:“你還好麼?”
林疏:“還好。”
“方才那兩招,叫什麼名字,出自哪裡?”蕭韶問。
武逢對手,見獵心喜,想知道武功出處也無可厚非,但林疏想了想,還是道:“師父不準對外人說。”
那本秘籍是自己師門的□□級彆,師門有嚴令,不可外傳,內傳也不行。
蕭韶那邊靜了一會兒,然後問:“你師父叫什麼?”
林疏便胡亂報了自家老頭的道號:“葫蘆道人。”
蕭韶又靜了一會兒,而後,林疏聽見一聲笑。
這笑是很輕的,但極為不善,讓他心裡有點發毛。
“繼續裝。”蕭韶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很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在,“桃源君的武功,世人不識,我豈會不識,夢裡夢外,你若再被我抓到馬腳......”
林疏:?
桃源君這名字,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