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不想說話。
他覺得最近撞見大小姐的頻率也太高。
隻見淩鳳簫拿著那本《南夏風物考》,倚在橋柱上,半垂著眼睫,神情冷淡。
蕭靈陽支支吾吾在答些什麼。
——林疏知道,他不僅沒有聽課,還解了一個時辰的九連環。
不僅解了一個時辰的九連環,還什麼都沒有解開。
他默默往前走,覺得淩鳳簫又要炸。
果不其然,隔著十幾步遠,就看見淩鳳簫合上那本《風物誌》,冷淡道:“今後每日戊時去碧玉天找我。”
蕭靈陽惱羞成怒,奪回書,惡狠狠道:“你憑什麼管我?”
“我願意管你?”淩鳳簫嗤笑一聲,“若不是母親要我看著,我管你去死。”
“好,你管。”蕭靈陽陰惻惻道,“我等你把我管成一個好的,來日我如你們願當上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嫁去北夏和親!”
林疏心道,這也是個狠人,隻是怕又要被打。
沒想到,淩鳳簫居然沒有生氣,反而笑道:“你嫁。”
“我在北夏等著,陛下若是當不成中興之主,我隻好在北夏興風作浪,讓你做......亡國之君!”
聲音裡壓著無儘的陰森戾氣,讓人覺得,這人若是說了,就必定能做到。
林疏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默默經過。
邊走,邊想,淩鳳簫有這麼一個不服管的弟弟,實在非常費心,蕭靈陽有這麼一個姐姐,也極其不幸。
淩鳳簫自去費心,蕭靈陽自去不幸,他隻希望大小姐不會因為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而產生殺人滅口或敲打一番的念頭。
正這樣想著,就看見淩鳳簫望向自己這邊。
“林疏,”紅衣華服的美人倚著白玉欄杆,略轉過身來,神情懶懶道:“彆走,過來。”
城門失火,果然殃及池魚。
林疏走過去,不知道淩鳳簫又搞什麼幺蛾子。
蕭靈陽根本沒管他,對淩鳳簫道:“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淩鳳簫冷笑,“戰事欲起,殿下卻想與北夏聯姻議和,算不算大逆不道?明知我早有婚約,仍要將我送入北夏,罔顧人禮,算不算大逆不道?”
不提婚約還好,這一提,蕭靈陽立刻在這場爭吵中占據了有利地位,先前陰鬱憤恨的神色一掃而空,換上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來:“誰不知道你那未婚夫是個死鬼?就你這個狗脾氣,你看看仙道誰還敢娶你?我日後偏不給你賜婚,你就守一輩子望門寡罷,活該!”
淩鳳簫似笑非笑:“哦?”
“哦?”了一聲之後,也沒再理蕭靈陽,而是轉向林疏,淡淡道:“傷好了嗎?”
比起方才和蕭靈陽說話的語氣,幾可以說是溫聲細語。
蕭靈陽的表情像是白日活見了鬼。
林疏有點窒息,道:“好了。”
淩鳳簫:“去哪上課?”
林疏:“承元殿。”
“嗯。”淩鳳簫道:“走吧。”
林疏:“?”
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但似乎有一個人覺得事情更不對勁。
蕭靈陽原地目瞪口呆。
淩鳳簫沒好氣對他道:“你還不走?”
蕭靈陽道:“你不是要去另一邊上課?”
淩鳳簫麵無表情:“送師弟。”
“你......昨天還因為這人打我!”蕭靈陽嘴角抽搐了幾下,表情十分糾結,“又不是真的不給你賜婚!你彆不是想養......那個什麼吧?”
雨無正應戰。
折竹勝。
林疏在飛往另一座擂台的時候遇到了秋餘塵。
秋餘塵拱手道:“折竹師妹,你實在深藏不露。”
林疏:“師兄謬讚。”
林疏現在這具身體的嗓音,清冷,帶一點點沙,很配得上白衣仙子的形象,可自己聽著實在不太適應。
秋餘塵道:“師妹,你今日已打了十數場,該歇息一下。”
林疏道:“打完這場便去。”
劍光。
劍氣。
刺、挑、點、劈。
時隔數月,昔日握劍感覺終於漸漸回歸,三尺青鋒在手,他那一直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精神,算是有了一點可以立足的依靠。
這個世界仙道修煉的體係和他上輩子大致相同,先築基,打通經脈,再結丹,貫通氣海,而後元嬰,煉成法身,繼而渡劫飛升。
築基看天賦,金丹靠悟性,元嬰則更加玄妙不可言,天賦悟性機緣缺一不可,因著上陵學宮入學考試的第一試,仙道院的弟子們最低也已築了基,或是即將順利築基,名門大派弟子從小修煉,金丹期亦有不少,元嬰則還沒有見過,不知真武榜上的前三十有沒有達到這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