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挑了挑眉,道:“為何一直看我?”
林疏乖順地收回目光,走進了霧海中,耳邊似乎聽到淩霄笑了一聲。
往前走,他聽到車水馬龍聲。
恍惚間,仿佛做了一場遙遠的夢。
林疏醒了。
昨日背劍譜到太晚,上課的時候忍不住打了瞌睡,模模糊糊能想起,像是古代的事情,一群人在山上學仙,還有個很漂亮,但脾氣很壞的人。
林疏揉了揉了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看向前麵,嘗試跟上數學老師的思路。
自己的位置過於偏僻,這一場瞌睡並沒有被老師發現。
今天,班裡來了一個轉學的小女孩,坐在第一排。
他心中忽然一跳,這個場景仿佛似曾相識。
有一個女孩子轉來班上的這一天,他遇到了什麼?
他看向自己的桌屜。
空的,隻有一本練習冊。
確實是這樣,這一天,他們在課間把自己的書包藏了起來。
這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藏的地方千奇百怪,從掃帚堆裡到窗台外。
林疏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總能夠樂此不疲地看他各處翻找書包。
下課以後,他離開自己的座位,
掃帚堆裡並沒有,窗台外麵也沒有,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沒有。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幾道興奮又惡意的視線,感到想吐。
而當他茫然地站在過道中間時,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而後,一團紙輕輕地塞進了手裡。
他轉頭,是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她對自己善意地笑了一下。
林疏怔了怔,覺得這樣的笑,是人的五官能夠組成的最好看的表情。
他拆開手中的紙條,裡麵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書包在第一排前麵的櫃子上”。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從來沒有。
林疏踩著板凳,看到書櫃頂果然放著書包,櫃子高,上麵正好是視線的死角。
他抱回了自己的書包,走到過道裡,看著那個姑娘。
按照人們相處的規則,他該謝謝她的。
可是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有東西卡在咽喉,一旦開口,想吐的感覺就又悄悄蔓上來。
他已經太久沒有和外人說過話了,他不敢說話。
那小女孩望著他,先是很善意的目光,見他長久不說話,變成疑惑。
林疏的心臟砰砰跳了幾下,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感到很難堪,仿佛在她麵前多待一會兒,就會流露出更多的窘迫。
他隻有落荒而逃。
他終於知道,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即使外表和所有人都一模一樣,他也永遠融入不到人群中。
這樣使人窒息的,猶如泥沼的生活,是他的過錯,並不是彆人。
可是,他也想對那個女孩子說一聲謝謝。
他......也想過有朋友的。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酸澀的疼痛卡在喉間,低下頭看書,卻看不下去。
在被欺負的時候,他隻是想吐。
可是這個時候,他想哭。
這才是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