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沒事。”
表哥道:“你生氣了?”
我沒有。
我隻是還沒有徹底醒過來。
林疏把自己往被子裡埋了埋,道:“沒有。”
他不是姑娘,表哥也不是姑娘,即使同睡了一晚,還是拉著手——實質上也沒有什麼“失禮”之說。
又緩了一會兒,他從睡意中清醒過來,從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揉完眼睛,發現表哥在看他。
因著熹微的晨光,淩霄整個的輪廓都很柔和。
他眼裡的神色很難形容,林疏想了想,想出一個非常契合的比喻。
那是一種看小貓的眼神。
林疏:“......”
他道:“你還好麼?”
“多謝你,”淩霄道,“再修養幾日便能全好了。”
既提起了這個話題,林疏立刻想到淩霄身上那枚真言咒。
他道:“昨天我看見你身上有咒文。”
“咒文?”淩霄的表情中卻沒有意外,右手按上自己側腹:“這個?”
林疏:“嗯。”
淩霄道:“無妨。”
林疏:“?”
“北夏的巫術,並不是獨有,”淩霄在床邊坐下,對他道,“南夏北夏,原為一體。”
這個林疏倒是知道。
“秀照先生細說南夏史”這門課上,講過相關的東西。
說是當初並沒有南夏北夏,隻有一統天下的大夏朝。
後來大夏國力衰微,北地羝族大舉入侵,直直殺入國都,扣押當時的皇帝與幾位皇子。
皇室中僥幸帶著重臣僥幸逃出生天的那一支,南遷入蜀,雖失去半壁江山,所幸保留了正統,扶新帝登基,仍稱大夏朝。
後來被羝族扣押的一位皇子居然在絕地中闖出生路,不僅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鬱鬱而終,反而取得了羝族長的倚重,最後居然靠著近妖的計謀與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段,篡了位。
他當上了皇帝,將王朝也稱“大夏朝”。
但這皇子本身就修了某種陰邪古怪的法門,羝族又以魔道立身,兩相結合,成了現在以巫術為正統的北夏。
或許,當時南夏皇帝低頭,主動退位回歸北夏,或是他退位,迎南夏皇帝回來,大夏朝就還是那個一統天下的大夏朝。
但是,顯然並沒有,兩者都認為自己才是大夏正統,南夏唾棄北夏走入邪道,北夏鄙夷南夏苟且偷生,矛盾不但沒有平息,而且愈演愈烈,到後來,戰爭不斷,已結下血海深仇,成了現在的局麵。
淩霄道:“故而,南夏也有古巫術的典籍,至今還有幾份殘本。”
林疏點點頭。
這樣說來,表哥的真言咒,並非是被北夏所害?
“一個人但凡未死,都會守不住秘密。”淩霄淡淡道:“除非下真言咒。”
林疏看著他。
所以,淩霄有一個不能說出的秘密,這個秘密若是暴露,可能引起極為嚴重的後果,所以他用了真言咒的手段。
“那時候我還很小,”淩霄道,“不談。”
林疏:“嗯。”
因為真言咒的作用,表哥即使願意和他說,也說不出來。
“但我......從未欺瞞於你,”淩霄笑了笑,變了話題,道,“打算什麼時候回學宮?”
“不知道。”林疏道,“我想去萬鬼淵。”
淩霄:“嗯?”
“有個師姐托我幫她摘一朵白骨花。”林疏道。
淩霄:“師姐?”
林疏:“......嗯。”
淩霄:“你何時有了交好的師姐?”
林疏:“......”
淩霄:“嗯?”
林疏覺得情況有點不大對。
他想起來,表哥畢竟是淩鳳簫的表哥。
而他去給大小姐之外的姑娘做摘白骨花這麼危險的事情,表哥有充分的理由不高興。
看著表哥似笑非笑的危險神情,聽著那一聲略微壓低的“嗯?”,他有點想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