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窘迫和惶然不知為何在虛空中忽地觸動了林疏的某些回憶,而就在這心念微微一動的瞬間,他與這少年對上了目光。
還是那樣單純的灼熱向往,與當時爬九千長階時如出一轍。
他聽見自己問:“為何無處可去?”
那少年開口的語氣,比麵對長老時不穩了一些,道“回閣主,我當初……沒有親人朋友,也沒有想做的事情,不想活,隻是想來劍閣……試試。後來……”
他頓了頓,低下頭:“我當初在台階上,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但是閣主您……看了我一眼,還……對我點了頭,我便想,若以後,我也能成為閣主這樣的人……”
他說到這裡,聲音漸漸低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複正常:“我便不想去彆處了。”
聽完這話,弟子們有些異動,個個都在看他,使他的頭低得更厲害了。
林疏沒有想到當初無心插柳,卻使這原不該上劍閣的弟子上了劍閣。
而這少年自那以後,便不想去彆處了,這也是他的過錯。
他便道:“你留下吧。”
弟子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然後聲音顫了顫:“多謝師尊!”
林疏一時間有些惘然,心想自己竟也有被喊師尊的一天。
這原是一念之差,但他心想,上輩子沒有侍奉師父終老,始終有憾,今日收一徒弟,儘一下做師父的責任,也算因果相償。
靈素便把那少年領下去了,直到結束典禮,林疏去練劍,然後結束練劍,到了晚上,才又將他帶上來。
少年很有些局促。
林疏也隻是公事公辦,問:“你叫什麼?”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葫蘆。”
林疏的動作頓了頓。
自家的老頭,道號就是葫蘆道人。
世間因緣,果真冥冥中有些定數麼?
但轉念一想,凡間起名字,一向很隨意,譬如李雞毛李鴨毛兄弟,而叫“葫蘆”的,想必也有不少,或許隻是巧合。
但葫蘆此名,畢竟不雅,要改名。
劍閣二十年為一輩,這一輩比雲嵐那一些低一輩,以“清”為首字。
林疏道:“你叫清盧。”
清盧眼中亮了亮,道:“謝師尊賜名。”
林疏目光越過他,看向窗外。
今日四月廿七,是大巫所說的那天。
他望向浩瀚夜空,試圖找到些許的幺蛾子,未果,感覺自己被大巫驢了。
清盧問:“師尊?”
靈素輕聲說:“閣主常有靜心悟道之時,莫要打擾。”
清盧:“哦……”
就在此時,南方七宿,朱雀位,忽然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