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興師問罪(2 / 2)

“哦,”將軍饒有興致道:“也是你請來的?”

淩鳳簫道:“……不是。”

“哦?”將軍看著淩鳳簫,道:“那怎麼幫了你們?”

林疏覺得這個將軍有那麼點無事生非的意思,道:“我為殿下而來。”

“嘖,”將軍道:“殿下,你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位仙君一表人材,和你正好般配……”

林疏覺得淩鳳簫的表情有點僵硬。

終於,他們散了。

暮色蒼茫,天際有幾顆閃爍不定的星子。

城中萬家燈火,和平。

淩鳳簫走到林疏身邊。

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半晌,看著清盧,道:“這是……”

林疏道:“徒弟。”

淩鳳簫便笑了笑:“都有徒弟了。”

清盧有些猶疑地看了淩鳳簫,又看了看林疏,道:“師尊……”

林疏道:“你們先下去吧。”

靈素道一聲:“是”,把清盧拉走了。

遙遙聽見清盧問靈素:“是不是師娘?是不是師娘?”

似乎……是?

他和淩鳳簫並沒有明確的分手,隻是三年沒有見。

但是,也可能算是分了。

在林疏來到這個世界前所居住的現代,分居連續滿兩年,就能判定感情破裂,可以離婚了。

此時和淩鳳簫一起站在城樓上,結合之前所做的種種事情,林疏客觀推斷自己相當於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馬上要被興師問罪了。

但淩鳳簫並沒有問什麼。

他說:“我打算去北境。”

然後補充道:“錦官城由獨孤將軍鎮守,可以放心。但北境……我總覺得,將有北夏來犯。”

林疏道:“你給了獨孤將軍什麼?”

輕獨孤將軍出城,必然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淩鳳簫:“其實,沒有什麼。”

他拿出一方寒玉匣。

打開玉匣,乃是一朵淡金色的千瓣蓮花,夜色裡發出微光。

正是當年他們在萬鬼淵所得的“還陽”。

“還陽”溝通生死,怨氣、戾氣所化之物,若是得到“還陽”的滋養,便能逐漸生出血肉,最後成為常人。

“我許諾獨孤將軍,戰事平定後,便將還陽植在閩州城中,所有枉死之人,儘可漸漸複生,”淩鳳簫道:“除此之外,還有一物。”

林疏:“何物?”

淩鳳簫輕輕道:“天下海清河晏。”

林疏靜靜聽他。

“二十年前,天災人禍,其中亦有王朝許多過錯,閩州百姓民不聊生,獨孤誠出身草野,率眾揭竿而起,言說南夏不仁,要替天行道,一呼百應,眾人稱他為‘將軍’。”淩鳳簫輕撫著蓮花,道:“他所行雖是叛亂之事,卻一腔赤誠,並非是覬覦皇座之人,隻是不滿王朝行事,想要百姓安居樂業,不再為苛政所苦。我知他為人,故而與他講了些道理。說苛政之源,在於南北分立,北夏虎視眈眈,故而我朝須厲兵秣馬以待,而兵者為凶器,最耗民生。我朝要備戰,擴充兵馬,修築工事,便必定要加重賦稅、傜役。民不聊生,便由此始。”

林疏:“嗯。”

苛政猛於虎,滋生民怨,自古以來,一向如此。可朝堂上的那些人,采用這樣的“苛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淩鳳簫繼續道:“南夏固然沒有做到讓百姓安居樂業,但北夏則更加不仁。若二選其一,獨孤將軍還是傾向南夏。我答應他,若能收複北夏,便收拾山河,重現太平盛世,他這才答應率兵馬出城,相助我朝。”

林疏說:“你要做皇帝麼?”

淩鳳簫道:“我不做。”

林疏原想問他為什麼,但是沒有問。

淩鳳簫從來不想做皇帝,他知道的。

“蕭靈陽沒有什麼大的能耐,但是,畢竟還聽我的話,也聽大臣們的話。”淩鳳簫道:“他至少不是昏君。我想,隻要有賢臣提點,他也能做一個好皇帝。”

林疏道:“謝子涉麼?”

“謝子涉主和,我不同意。但我這三年來,從未打壓,而是將她一路提拔,”淩鳳簫道:“她有經世之略,是治世良臣,而……她又是女子之身,即便有滔天權柄,我不怕她篡權奪位。”

似乎也是。

謝子涉來輔佐蕭靈陽,既不用怕蕭靈陽搞出什麼荒唐事情來,又不用怕謝子涉生出二心,很合適,淩鳳簫可以說是為這個不靠譜的弟弟鋪平了所有的路,蕭靈陽以後躺著也能做成明君,一不小心還能流芳百世。

可這不是皇後想要的。

皇後想要淩鳳簫做人皇。

他看向淩鳳簫,淩鳳簫望著萬家燈火。

方才,這人把自己這三年來做了什麼,交代了一通。

林疏想,自己是不是也要交代一下。

但他的生活過於乏善可陳了。

正想著,就聽淩鳳簫道:“你昨日......為何不見我?”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總是要來。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一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必要受到盤問。

林疏說:“你見了我,會難受。”

淩鳳簫望著遠方,輕輕道:“若不見,也未必好受。”

林疏問:“你醒了,為何裝睡?”

淩鳳簫道:“你不願見我,我也是要些麵子的,為何要醒。”

林疏:“並非不願。”

淩鳳簫道:“你走後第一年,我去過許多次夢境,卻無回應,想來你已經不想要我。”

林疏:“……那時我閉關了。”

淩鳳簫挑了挑眉,看向他,過一會兒,勾唇笑了笑,卻又垂下眼,看不清神色,道:“我去北境,你要去麼?”

林疏:“嗯。”

淩鳳簫似乎想說什麼,卻蹙了蹙眉,又吐了一口血。

鳳凰血又開始作怪,淩鳳簫臉色有些蒼白。

林疏想,自己走的時候,這還是好好的一個人,三年不見,卻成了病怏怏的一隻小鳳凰,吐血不說,情緒也不大好。

他雖是個沒有感情的劍修,卻沒有失去理智,對事態進行一番客觀的判斷後,得出一個客觀的結論。

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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