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即便開始商議相關的事宜。
今日是十四,明日是十五,明晚這個時候,夜探大巫居處。
時間不等人,過了這個月,就隻能等下個月,而中間一個月的時間,說不定大巫就把血毒散出去了。
見麵結束,蕭瑄給他們安排了住所,還是原來那個房間。
蕭瑄說:“兩位美人那麼要好,想必三年過去,仍是住一個房間的,故而我沒有安排彆的——不知妥不妥善。”
淩鳳簫:“妥善。”
蕭瑄便眯著眼睛笑了笑,轉身走了。
月將圓。
沒來由的,林疏想起那句大巫給他的信,信背後那句詩。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以他淺薄的知識,能判斷出這詩句的意思曖昧不清,求生欲發作,他沒有告訴淩鳳簫。
兩人拆了拆招,討論了一下大巫那詭奇的武功路數,猜測了一下大巫的來曆,不知不覺便深夜了。
好巧不巧,這間寢殿,床的對麵也是一麵碩大的落地銅鏡。
林疏就看著丹朱姑娘對玉素姑娘這樣那樣一番,再那樣這樣一番,最後又對著床蹙了蹙眉。
這人嫌棄不熟悉的床。
林疏被動抱著丹朱姑娘的纖腰,既覺得逃過一劫,又覺得自己早晚難逃一死。
一晃,便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大巫所住的地方,乃是一座高塔。
這高塔原是羯族人為祭“班納毗盧神”所設,後來逐漸成為曆代大巫起居之地。
該神是個惡神,羯族傳說中說,上古,人們皆會受到毗盧神的拷問,但凡有一點惡行,都會被毗盧神生吃。
而毗盧神行走世間,發現竟無一人全善,飽食而死,化為陰靈。人死之後,皆受其審判,根據惡行的輕重,有不同的刑罰,刑罰無一例外都很可怖——若被毗盧神吃掉眼睛,下輩子便是目盲之人,被吃掉舌頭,便是啞巴,若被吃掉全身,下輩子便是草木豬狗。
為了使毗盧神早日吃飽,羯族人每年都要以三百人活祭。
林疏望向塔頂。
塔身漆黑,塔頂有一盞飄搖的燈光。
他又望向淩鳳簫。
淩鳳簫在擦刀。
暗色的刀身,煞氣環繞。
他開口問:“你同意大巫的想法麼?”
淩鳳簫說話,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是開玩笑,他自覺還能分得清楚。
討論大巫的想法時,這人說:“若天下無人,或人皆化為無知無覺之活屍,確實天下清靜。”
這句話把蕭瑄嚇了一跳。
而在林疏看來,淩鳳簫說這句話的神色,並不似作偽。
恰此時淩鳳簫擦好了刀。
收刀歸鞘,煞氣隱去。
“嗯哼。”他點了點頭。
林疏用一句沒什麼含義的語氣詞應了一聲。
他轉回頭,接著看塔,想怎樣上去才能萬無一失。
就聽見淩鳳簫聲音清寒,語氣仿佛歎息,在他身後淡淡道:“不過,世人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