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同情地看著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日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擒,是因為不久前自己親手把大巫的功力送到了淩鳳簫手裡。
他,身為北夏唯一的皇子,也是北夏最大的內賊。
蕭瑄以袖掩麵,悲痛欲絕,整個人精神渙散,著實使人生憐。
但林疏知道淩鳳簫沒有生憐,淩鳳簫很冷靜,還很滿意攻破了蕭瑄的所有防線。
攻破防線後,就是發問。
“前事你已知曉,我卻有事要問你。”淩鳳簫道。
蕭瑄語氣飄忽:“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妥。”淩鳳簫道:“羿日神箭在何處?你如何得知世間有此物?是否打算用它來解決我?”
“啊,羿日神箭……”蕭瑄語氣繼續飄忽:“不是被你們截下了麼?”
淩鳳簫猛地蹙起了眉頭:“截下?”
“是啊……”蕭瑄語氣虛弱,“我安插在鳳凰山莊的探子傳訊,說南夏皇宮之中有一個能殺死鳳凰血脈的寶物,隻有曆代的皇帝才知道地點,我就去你們宮裡,騙了殿下的弟弟……”
說到這,他笑了笑:“……弟弟真好騙。”
淩鳳簫:“……”
林疏:“……”
蕭瑄接著道:“我拿到了那把神箭,想著鳳凰山莊有數個渡劫,戰場上,若能殺死,我朝的勝算就大大增加……正打算離開皇宮,被一群地宮守軍圍住,好不容易才脫身,溜到宮牆上,又被,被……皇後截住了。我用了一個絕世法器才僥幸逃脫,神箭卻是保不住了。”
蕭瑄說到這裡,更加悲傷:“回去之後,挨了我爹的罵,他要我帶兵親征,拿下洧川才能抵罪。”
蕭瑄痛哭:“爹,我對不起你……”
但他儼然是有些不正常了,悲傷中,又露出一個恍恍惚惚的笑來:“不過,弟弟真好騙。”
淩鳳簫的手,握緊了刀柄。
林疏順了順他的背。
果然蕭瑄和蕭靈陽,才像是親兄弟,他們蕭家所有的腦子,仿佛都長在了蕭韶一個人身上。
淩鳳簫深呼吸了一口,聲音還算冷靜:“鳳凰山莊的人,告訴你有羿日神箭。你取了羿日神箭,然後被鳳凰山莊拿走。”
蕭瑄的動作頓了頓,望著淩鳳簫的眼睛,不可置信道:“所以我……也被人騙了?”
淩鳳簫:“不然?”
蕭瑄:“……”
他愣了愣,吐出四個字:“世人欺我!”
淩鳳簫歎了一口氣,道:“蕭靈陽被我關入地牢了。”
蕭瑄:“弟弟如此天真可愛,美人殿下,你未免有些殘忍。”
“很對,”淩鳳簫道:“我送你去給他作伴,如何?”
蕭瑄:“……”
大軍班師回朝。
蕭瑄宛如一個死人,被淩鳳簫拎著,進入地宮。
地宮裡麵的蕭靈陽聽到聲音,拍打鐵柵欄:“淩鳳簫……!你還知道回來!你……沒有良心!你不是人。”
淩鳳簫隔著柵欄看他,道:“我不僅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
蕭靈陽:“什麼?快給我看。”
淩鳳簫打開鐵門,扔東西進去,關上,一氣嗬成,蕭靈陽連趁機扒門逃出的機會都沒有。
扔進去的那團東西道:“美人,你扔疼我了!”
然後,林疏就聽見蕭靈陽的聲音:“是你?”
蕭瑄:“是我。”
蕭靈陽:“是你!”
蕭瑄心虛道:“是我……”
淩鳳簫隔著鐵門,道:“血濃於水,你們兄弟重逢,可以儘情敘舊,也可商議一下誰來即位。”
蕭靈陽:“我不即位!”
蕭瑄:“我也不即位!”
淩鳳簫挑眉:“你怎麼也不即位?”
這次換成蕭瑄扒著門框:“因為我不想娶妻,而當皇帝後會被逼娶妻生子。”
淩鳳簫:“你為何不想娶妻?”
蕭瑄道:“我喜歡漂亮的美人,卻不想染指她們。美人冰清玉潔,應該獨自住在花叢裡,或是和另一個美人一起玩,不應當沾染男人的氣息。”
淩鳳簫:“也算有理。”
蕭靈陽:“他喜歡美人有理,我喜歡玩便無理了麼?”
淩鳳簫:“不算無理。”
“不過呢,不如意事常八-九,”淩鳳簫聲音陰森,在到處都是回聲的地宮走廊內更顯壓抑,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們……不妨掂量一下。”
兩個弟弟安靜了。
聖人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但是,顯然淩鳳簫違背在聖人之言,將己所不欲施加於人後,得到了快樂。
他帶林疏施施然走出地宮,全然不管身後的小黑屋在短暫安靜過後,傳來一片乒乒乓乓之聲。
兩個弟弟似乎開始打架鬥毆。
但是他是不會管的。
林疏就更不會管了。
走出地宮。
此時正值夜晚,夏夜裡,星月生輝,蟋蟀的鳴聲遙遙傳來。
淩鳳簫望著星空,緩緩道:“我想去麵見母後……她究竟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