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招搖過境 香草芋圓 9962 字 4個月前

沈璃酒醒了。

聽到親信帶著哭腔轉述的,他和祁世子在酒樓閣子裡互放狠話的情形……手壓著裝滿五十斤金的木箱,半晌沒說出話來。

放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國公府的貴胄世子跟他較起真來,他一個商家哪有反悔的道理?但若叫他老老實實把五十斤金雙手奉上——做什麼千秋大夢呢?豁出去連命都給他拚了。

沈璃麵無表情擦了把臉,起身就往酒樓外走。

既然祁世子打著監察江南稅銀的公務名頭,憑什麼隻跟沈家一家商量,隻薅沈家一家的羊毛?

沈家這麼多年的經營不是白做的。他這就去請本地的父母官盧知縣,順帶把本地大小行商都拉來做陪客,一起來陪大佛,所有人一起商量!

沈璃邊上馬邊吩咐下去,“眼線散開,盯著祁世子的行蹤。不管他人在何處,你們隻管把所有本地行商都請去他麵前。我親自去請盧縣尊。——錢箱子帶回沈家收好!”

——

天邊傳來清亮鷹唳。

魏二高聲嘬著呼哨兒在前方縱馬開道。魏大牽著馬韁繩,走在山腳林邊山道。

“郎君慢些。”魏大擔憂地道,“身子還未大好,正當靜養才是。”

“靜養太久,總得動動。”魏桓今日脫下居家養病的大袖襴袍,穿了身窄袖貼身的銀灰色騎射袍,接過韁繩,懷念地摸了摸高大黑馬的耳朵,喂一把乾草。

“有陣子不見了,懷風。”

名叫懷風的駿馬打了個響鼻,濕漉漉的烏黑眼睛打量麵前的人片刻,大腦袋探過來蹭了蹭。

魏大樂了。“郎君,兩年不見了,懷風還認得你。”

魏桓又喂過去一把乾草,摸了摸懷風的黑長鬃毛。“馬比人記性好。”

他攥住韁繩,調整鞍轡高度,隨即踩著馬鐙上馬,皮靴底馬刺輕踢馬腹,“駕。”

懷風輕嘶一聲,輕快地往前均勻小跑起來。

魏大緊張地跟在身後。

魏桓控著韁繩,繞著林間空地緩速小跑。繞兩三圈後,懷風跑得起了性,突然嘶鳴一聲,前蹄騰空,高高越過前方一處樹根隆起的障礙,不再繞圈子跑,而是筆直沿著林間小道往前飛奔而去。

駿馬越跑越快,很快就把魏大拋在後頭,化作視野前方濃密樹蔭儘頭的小黑點,魏大喘著氣叉腰停在路邊盯著。

前方的駿馬漸漸緩速勒停,原地轉了半圈,又往來處直奔而回。

蹄聲奔騰如雷電,耳邊刮過呼嘯風聲陣陣,駿馬越過魏大身側的時候,魏桓在馬背上伸手,“弓。”

魏大卸下肩頭的黑木長弓拋過去。魏桓抬手半空接過,掂了掂長弓的分量。

六十步外的大樟樹乾上早已掛起一個人型草靶,魏桓控著韁繩,視線盯住草靶方向,默估距離和風向,等馬匹再度奔過樟樹的同時,從箭壺中取出一支白羽箭,夾在指間,張弓搭箭。

嗡——

一聲弓弦

振響。

魏大疾跑過去,從標靶旁的樹乾上費勁拔出箭矢。“郎君,差了幾l寸。”

魏桓勒馬打量射偏的箭,笑歎,“兩年沒練,手生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魏大苦勸,“累了就歇歇。畢竟騎射底子在,不急於一時半刻的。還是把病養好為重。”

魏桓撥轉馬頭,“駕。”

清脆的馬蹄聲疾奔去遠處,片刻後,又風馳電掣轉回來,奔馬帶起的呼嘯風聲裡,魏桓取出一支白羽箭,搭在弓弦上,再度瞄準標靶,穩穩地拉開弓弦。

“嗡——”又一聲細微弓弦響。

魏大高喊,“中靶!”

魏桓路邊勒停馬,魏大連草靶帶箭矢一起拖過來。魏桓翻檢幾l下箭尖入靶的位置和深度。“病了一場,退步不少。臂力要重新練起來。”

魏大指著正中紅心的草靶道,“準頭難練,臂力好練。練起來也就幾l個月的事。”

魏大這邊忙前忙後,那邊魏二帶著黑鷹去半山腰獵捕撲食一場回返,抱臂靠在樹乾邊看著。

趁著空閒時,魏大低聲和魏二嘀咕,“郎君這是怎麼了?自打從邊境回來,兩年多沒騎射了,今天突然摸了弓。”

魏二抱臂應了句,“摸弓算什麼?郎君前兩天還放了鷹。”

“啊?”魏大摸不準頭腦,“我跟你說騎射,你跟我說放鷹作甚?”

魏二:“我的意思說,隔壁葉小娘子讓郎君放鷹,郎君就把絕雲放了出去。之前郎君也有快兩年沒親自架鷹了——”

沒等話說完,魏大急眼了:“這可不行。絕雲多大一隻?展開翅膀有三尺來長,成年大鷹起落的勁兒可不小!郎君身上病還沒全好,旁邊沒人看顧著駕鷹,你也不勸一句?”

嗡——弓弦破空聲再度響起。

魏二的眼睛盯著草人靶心透入的一支顫動利箭,嘴裡說,“聽得懂的已經懂了。聽不懂就算了。”

魏大:?

他後知後覺地吸了口氣,“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魏二:“嘿。我可什麼也沒說。”

頭頂傳來一聲高亢鷹唳,巨大黑影從林間高處盤旋俯衝,準確地落在主人肩頭。鷹隼飛落的巨大俯衝力震得周圍枝葉顫動不休。

魏桓把長弓掛在馬背上,安撫地摸了摸絕雲收攏的黑長翅羽,投喂了一塊生肉。

——

五口鎮葉宅。

葉扶琉招呼秦隴把門外的一車甜瓜拖回來,驚訝確認,

“隔壁——秋高氣爽,郊遊去了?”

素秋:“魏大早晨過來拿朝食是這麼說的。中午時我看了一眼,隔壁鎖了大門,家裡確實無人了。”

“都能去郊遊了?這麼說來,三郎的病情果然好多了。”葉扶琉笑起來。

秦隴吭哧吭哧地拖一袋甜瓜進院子,打開麻袋,邊把甜瓜往院牆角落堆邊問,“魏家郎君和主家看著親近,名字都叫上了,怎麼不聲不響地去郊遊,也不提前叫主家一聲?主家,我說

你還是當心點隔壁——”

葉扶琉順手往他懷裡塞了個甜瓜,“又脆又香的甜瓜,拿去吃。少學林郎中碎嘴子。”

秦隴捧著甜瓜往後院走,不滿地嘀咕,“又脆又香,就是不甜。整個夏季專挑不甜的甜瓜買,瓜地裡不甜的瓜都被我們家給包圓兒了……”

素秋切好一盤甜瓜,端過來和葉扶琉對坐著吃。

她心裡其實也有許多想說的。秦隴想什麼直接說出來,倒替她省了事。

“大管事說的其實也有幾l分道理。”

素秋輕聲細語地勸說,“眼看著娘子和魏三郎君相處著親近了。但兩家的關係說起來,畢竟隻是走得近的鄰居……娘子,不是我顧慮多,娘子要不要寫封家書,知會葉家在京城的長輩……”

一道黑影就在這時從天邊遠遠地翱翔半圈,越過頭頂藍天。

葉扶琉仰頭去看。“我瞧著那小黑點像是魏家的鷹。”

素秋也抬頭打量,“那麼個小黑點,怎看得清?說是路過的大雁也行。”

葉扶琉還是感覺像:“展翅轉彎的架勢像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