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蒜泥香醋黃瓜拌豬頭肉(2 / 2)

她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大家好像都默認但凡她和謝鈺一並出現,一定會坐在一起……

怎麼回事兒?!

謝鈺倒了杯溫水推過來,“睡得還好?”

馬冰回神,“嗯……”

習武之人手都穩,石桌桌麵並不平整,但謝鈺這麼推過來,那水麵竟紋絲不動。

人太多,挨得有些近,她能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漫過來的淡淡水汽,和又深了一點的雪後青鬆味。

唔,看樣子澡豆就是這個味兒……

等會兒!

馬冰臉上騰一下熱起來,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豬頭肉早就燉好了,眾人迫不及待上手切,弄得亂七八糟。

馬冰實在看不下去,挨個攆了,又指揮著去前頭小菜園摘幾根新鮮黃瓜過來,洗淨後用刀拍成大塊,拿調和好的蒜醋汁兒一拌,蔬菜的清香和油脂的葷腥交融,相互成就,肥而不膩,清爽可口。

謝大人遺憾地看著小廚房早就剝好的蒜瓣,覺得又失去了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記得上次馬姑娘說過,他還挺有剝蒜的天分的。

算上小廚房那邊拿來的清蒸魚、白灼蝦仁和幾樣炒時蔬,也是挨挨擠擠一桌子,眾人先不說話,埋頭吃個半飽,這才有精神過案子。

張仵作也來了。

作為最密切接觸骨架的人,他率先發言:“死者年紀十八到四十歲,不是讀書人,生前也未長期從事文書相關的書畫工作,也不是常年做農活或其他重體力勞動的。”

“何以見得?”元培好奇地問,順手往嘴裡丟了一大塊豬拱嘴。

沒想到這個部位這麼好吃,又軟又糯還有點彈牙,比單純吃肉有趣多了。

馬冰示意他伸出手來,“皮肉骨,三者都是有關聯的,先練皮,再練肉,最後是骨。你看,你常年習武,握刀的右手和射箭常用到的幾根手指會明顯比普通手指來的粗。常年書寫也是這個道理。”

話音未落,身邊的謝鈺就默默伸出手來。

見馬冰沒動,他甚至又往前遞了一下。

不是要讀書人的手麼?

因擦臉一節,馬冰現在看著他就有點不自在,但對方的神態太過坦蕩,而且如今現場也確實隻有他常年書寫,隻好拿來一用。

“謝大人常年保養有方,手上並無多少繭子,但因為自小苦練書法,若仔細去看時,右手執筆的幾根手指也和左手不太一樣。”

大家仔細去看,果然如此。

這就是長年累月的習慣,將骨頭磨變形了。

水滴石穿,不過如此。

“同樣的道理,如果一個人常年慣用下肢發力,他的雙腿腿骨一定會比其他骨骼更粗壯。做農活的人要肩挑手扛,肩背附近的骨骼會更粗壯一些。”

馬冰剛伸手,就發現那盆菜葉蛋花湯竟不知什麼時候挪到麵前,愣了下,才動手舀。

是他做的麼?

馬冰一邊向,一邊繼續道:“而這個人全身上下的骨骼都非常完好,而且纖細,但是又沒有讀書人慣有的右手指,所以……”

元培嚼著豬頭肉,果斷下了斷論,“是個潑皮!”

眾人:“……”

倒也不一定。

謝鈺示意元培沒事彆瞎嚷嚷,重新給出更加靠譜的結論,“所以這個人平時一定不做重活兒,不讀書,甚至家境也不錯,至少還有其他幾個勞力養活。”

眾人恍然大悟,然後狠狠鬆了口氣。

青壯年男子卻不事勞作,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不然照之前那樣,隻有一個年齡,少說也得排查三兩萬人,真是一想就頭皮發麻。

在座的除了王衡和張仵作外,都是年輕人,累狠了倒頭就睡,但張仵作卻睡不著。

一方麵是得了好寶貝興奮,另一方麵也是幾十年來習慣了日落而息,大白天的睡不著。

於是在大家都補覺的兩個時辰裡,他一直在摟著那副骨架觀摩,自然又有了新發現。

全身上下隻剩一副骷髏架子,看來看去最大的特征卻落在牙齒上。

“他的牙齒磨損不太嚴重,一來是正值青壯年,用的不久,二來也說明夥食不錯,至少沒有長期吃粗糧,和其他很難以咀嚼的食物。”

說完,張仵作又補充了一句,“這一點也正符合了之前他家境不錯的推測。”

普通百姓靠天吃飯,沒法頓頓精細,許多時候不得不依靠難以下咽的粗糧,甚至野菜果腹,其中不乏麬糠。

年歲一多,牙齒磨損就很嚴重。

但這名死者牙齒不僅非常完好,甚至還可以勉強誇一句乾淨,這就說明他生前極有可能有定時清潔牙齒的習慣。

時下清潔牙齒的方法有兩種,一是將樹枝一端咬爛,變成小刷子樣,用來清理牙縫和牙麵。若講究的,還會去藥房買點配置好的牙粉。

若經濟再寬裕的,還有專門的毛刷。

死者具體是用那一種方法清理牙齒,大家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卻很肯定:

他的家境,至少他本人的生活條件一定不錯。

因為若是一個家庭窮得連飯都要吃不起,自然沒有那樣的閒情逸致去保養牙齒。

所以現在的線索就是:

死者十八到四十歲之間,除後腦致命傷外,沒有明顯嚴重的外傷,生前並未從事重體力勞動和書寫工作。

家境不錯,或者家境不好,卻酷愛享樂。

牙口很好,下齒左側三顆牙齒外突,但並不明顯。

另外,有歪著坐的習慣。

因為張仵作還發現,死者下半身的骨骼略有些歪,尤其是原本該是屁股的位置,右側骨頭明顯比左側更厚更扁更寬一點。

這就說明,死者生前非常喜歡歪著坐。

還有可能蹺二郎腿。

這樣一來,排查範圍就縮減很多,但是目標仍然非常寬泛。

現在大家就在想“歪著坐”。

什麼人會喜歡用那種姿勢坐?

如果一個人因為某種動作導致骨骼都發生變形,那麼這個動作在他生前一定非常頻繁地進行,頻繁到相熟的人一說就會知道。

而如果能夠推斷出這個動作,就極有可能帶出死者生前的習慣,然後是他經常出入的場所,甚至是真實身份。

張仵作這麼一說,大家就下意識去模仿,於是就見一群人以石桌為中心,齊齊向後歪倒。

王衡:“……”

張仵作:“……”

元培背後就是葡萄架子,彆人得繃著防止掉下去,他卻不用。

他大大方方靠在葡萄架上,感受了一會兒,笑嘻嘻道:“彆說,還挺舒坦。”

就是沒個正形。

可見死者的身份不入流,因為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不可能總這麼坐著。

張仵作斜眼瞅著他們,涼颼颼道:“挺舒坦是吧?那就歪著吧,等過陣子骨頭也跟著歪就更舒坦了。”

眾人:“……”

於是大家又都默默地坐直了。

不能歪不能歪,沒見那骨頭都歪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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