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懷疑(2 / 2)

當著兩位軍巡使的麵兒軟倒在地,那衙役十分羞愧。

馬冰安慰道:“這個怪不得你,有人天生怕水,有人生來畏高,娘胎裡帶的,沒法子的事。”

這麼怕高還敢跟著爬上來,已經不容易了。

過了會兒,懸壁下傳來一聲,“好了!”

便有人放下另一條繩索,繩索下端赫然連著一根木棍。

下麵的樹枝十分粗壯,小猴兒無處借力,無法鋸斷,隻能單撈屍體。

而屍體被樹枝穿透,若隻拽一側定然撕毀屍體,損壞證據。須得用一根直木棍同時綁住上下兩頭,由一人在下麵緩慢拔出,這才能最大程度保存屍體完好。

小猴兒家住開封城郊的山中,偶爾也會有路人不慎墜落山崖,他家便也間或做些救援、吊屍的營生,故而這一套都是熟絡的。

他麻利地將屍體綁好,又喊了一聲,親眼看著屍體順利落地,自己才上去。

小猴兒剛一落地,眾人便紛紛誇讚起來,倒把他臊得不行。

“對了大人,”小猴兒又遞上一塊碎布片,“剛才上來時,在一條岩縫兒裡發現的。”

“好小子!”方保讚道。

這碎布與田淑身上所穿衣物的用料一致,應該是墜崖時被刮下來的。

“來,先給我瞧瞧。”

張仵作擠開眾人,蹲下查看起來。

屍體吊了一夜,血都流乾了,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白色。

它的腹部赫然開了個大洞,血肉模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和破碎的內臟碎片,幾個衙役略看一眼,便覺胃內翻滾,幾乎要吐出來。

眾人越發覺得小猴兒難能可貴。

張仵作先簡單地看了死者露在外麵的皮膚和傷口。

“墜崖之人都會本能亂抓,但死者雙手指甲和手掌肌膚完好,可能被扔下去時已經死亡,也可能是凶手突然行凶,她來不及反應。”

又看那衣服,“衣服多處撕破,大人,將那布條拿來我瞧瞧。”

核對之後,張仵作搖頭,“不夠。”

不夠?

眾人都往前湊了湊,果然見田淑身上的衣物破損不少,而找到的布片卻隻夠填補其中一處。

謝鈺、馬冰和元培都退到遠處,雖不方便直接參與,聽了這話卻也本能思索起來。

不夠……

是被崖壁和樹枝掛住的布片被風帶走了嗎?

但中間除了小猴兒發現的那處小石縫之外,實在看不出彆的能剮蹭的東西。

若都被風吹走,未免太過巧合。

那就是死者墜崖前已然衣衫不整。

那麼被撕下來的布片去哪裡了?

張仵作歎了口氣,“要帶下去仔細驗屍。”

女子遇害且衣衫不整,仵作們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驗身,看是否曾被人侵犯。

但她的雙手,尤其是指甲卻十分完好,並沒有一般女子反抗時經常出現的凶手血肉碎末,甚至是劈甲……是被威脅了嗎?

屍體頭顱、麵部和四肢有多處擦傷,這裡光線不好、地勢狹窄,一時間也無法準確判斷傷痕來源。

方保一抬手,眾衙役便展開帶來的簡易擔架,將屍體放上去,用白布蓋好抬走了。

“通知死者家屬了麼?”方保一邊往下走,一邊問。

謝鈺搖頭,“還沒。”

他這次來隻帶了元培和另一個侍衛,剛才人手緊缺,元培去和僧侶守山門,另一人去開封府請方保,他自己要留下鎮場子,實在脫不開身。

方保詫異道:“不是聽說那田家父子也來了麼?”

他卻沒有謝鈺的消息那麼靈通,還以為田斌仍在福雲寺,故而有此一問。

謝鈺便道:“田嵩幾天前就因事離開,結果家去後就病了,田斌也已於昨日返家侍疾,如今留在這裡的唯一一個田家的主子也在擔架上……”

竟是這樣?!

方保一拍額頭,叫了個人來,“去田家請人。”

無論如何,人都死了,既然身份確定,總要第一時間通知家屬。

幫忙將屍體帶上來,又交代完了所有已知線索後,謝鈺等人就各自回了院子,徹底不管了。

那邊張仵作立刻驗屍,因沒有大夫在場,個彆傷痕需要非常費勁才能斷定到底是生前還是死後所致,就有些耗時。

“軀體上除了腰側兩處大麵積擦傷外,沒有其他明顯傷痕,應當是墜崖是摩擦所致。

身下也已查看,死者生前和死後都未曾遭受侵害,似乎並非因色起意……

肌膚無明顯腫脹、淤青,生前並未遭受毆打……等等!取燭火來!”

張仵作先將死者麵頰擦拭乾淨,再用燭火細照露出本色的肌膚,發現表層擦傷之下,似乎隱隱有小塊近乎圓形的淤青!

“嘶,這個位置……”

他退後兩步,對著死者麵部伸出手,“啊!”

張仵作突然想到什麼,忙放下燭台,去掰死者的嘴巴。

奈何屍體死亡至今不足一整日,正是僵硬的時候,竟掰不動。

“來,你們兩個上鉗子!將她的嘴巴撬開!”他叫了兩個衙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