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況特殊。”
“特殊？能有多特殊？李漁前輩情況不特殊嗎？薛丹姐情況不特殊嗎？塗海前輩情況不特殊嗎？就連你我，丹心現在活下來的每一個人，有誰情況不特殊！這根本就不能作為借口。”
“更何況，如果有一個情況特殊作為借口，麵對危險時不用死，那當然好。可是誰管你是不是情況特殊？麵對敵人他們隻會想著利用你的特殊，麵對危險環境所有人一視同仁，這份特殊隻是拖後腿，是累贅，是弱點！”
話音未落，葉澤生已經推開門，手指輕輕敲了兩下，“老師好。”
許微瀾正說到興頭上，看見人來了尷尬停下，輕咳兩聲，自顧自地喝茶了。
“葉澤生，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夏琰麵色如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溫和地看過來。
三周前的爭吵和打賭並不被他放在心上，他甚至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實現。
然而，夏琰的問題，也是葉澤生想知道的。
他轉頭看了看許微瀾，努了努嘴。
夏琰和許微瀾均是一愣，沒懂什麼意思。
葉澤生身體前傾，小聲提醒道，“靈隕之地，覺醒果實。”然後又朝著許微瀾努了努嘴，“多餘的人。”
他確實努力壓低聲音了，可是在這麼小的辦公室內，對一個七級的修士來說，幾乎和在耳邊說的根本沒有區彆！
七級修士，已經相當於D級異能者了。
許微瀾的臉刷地拉下，覺得自己之前還是說的太委婉。
難道夏琰還會聽這個毛孩子的話嗎！嗤！
“許微瀾，你先回避一下。”夏琰臉上僅僅猶豫了兩秒，就同意了。許微瀾發誓，就兩秒，他數得一清二楚！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夏琰，痛心疾首，最後冷哼一聲，“你們談的東西能有什麼好聽的！”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他嘭地一聲把門帶上。
“你知道了什麼？”再次看向葉澤生，夏琰問道。
葉澤生麵帶無辜地搖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夏琰：……
葉澤生的話半真半假。
他知道的，是對自己身體猜測的那一部分，不知道的，是關於靈隕之地和木靈根那一部分。
他對夏琰的信任還沒有達到讓他願意暴露自己切身秘密的程度。葉澤生甚至想過，這輩子他大概都不會告訴彆人了。
這種事情也沒辦法說，說自己在靈氣複蘇後丹田裡就能看見一個種子，這個種子就代表著自己的修為，越修煉，苗長得越好，還能給自己回饋一些宛若傳承的技法？
……這越聽越不像人了。
有傳承的，哪怕他隻看過幾本，也知道大多是非人類才會這樣傳承。
在找覺醒果實之前，他隻是隱隱有一定懷疑。
意外覺醒靈根反而肯定了他的猜測：他那些摸索出來的催生植物、通過分享水果修煉的“靈力運用技巧”，體內傳承的技法，在森林內暢通無阻、野獸天然的好感度……全都和靈根無關。
他是火靈根。
而上麵說到的這些，如果細看一下時間，都是在覺醒靈根之前出現的。
這更像是體質問題，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體質，又是什麼血統。
反正最重要的說是不可能說的，就當自己不知道好了，隻能描述一下當前情況看看夏琰有沒有辦法。反而是他問過夏琰關於木靈根的那個問題，他直覺這是再一次追問的機會。
他的靈根從覺醒果實而來，那顆覺醒果實出現在靈隕之地，兩人還搶過。如果無關，他可不覺得夏琰會讓他的同事就這樣出去。
夏琰的決定，本身就是對他第一次試探的回應了。
夏琰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澤生，“不了解任何情況，我也沒什麼可以說的。”
葉澤生點點頭，先從自己的問題說起，“我分明是火靈根，最近卻很難打坐修煉吸收到火靈力，反而是獲得了大量木靈力，所以早上小測中法術用不出來。老師怎麼看？”
這個滿含敏感詞的句子讓夏琰再一次哽住，他開始懷疑葉澤生的故意的了。
“如果火靈力不夠，確實有可能用不出來燭明術。”
至於火靈根為什麼修煉中難吸收火靈力……夏琰有個猜測，但是他依然不能確定。他中午才給薛丹發了郵件，申請解封一份機密檔案。
看到夏琰的反應，葉澤生更加懷疑他知道什麼，而且和木靈根有關。
所有讓夏琰主動回避，沉默的話題，幾乎都是和他“無權知道”的那件事有關。
“老師，三周前我錯了，您說的對，我應該好好修煉的。那您看這個問題現在怎麼解決呢？”
葉澤生故作擔憂，甚至不惜再挑起三周前那個話題，還通過道歉以退為進！
“……補充火靈力。”
很好。
葉澤生聽見了一個滿意的答案，話題又被繞回到火靈根上了。
“老師，我現在修煉都沒辦法吸收到火靈力，該怎麼補充？我的靈根是不是有問題？我當初是在森林裡吃到一枚野果後漸漸覺醒的靈根，是不是當初吃壞肚子了？”
葉澤生知道和他搶奪覺醒果實的黑衣人是夏琰，但夏琰可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野果是什麼樣的？”夏琰不得不問到這個問題。
葉澤生從辦公桌上找來一張紙和一支筆，畫了一個從幼兒園開始美術課上就常常畫到的，幾乎也是他少有的、能畫出來的東西——蘋果。
如果指著那蘋果說，“長這樣！”
夏琰非常努力地想要從這蘋果上麵看出自己當初拍照的靈果模樣，除了黑色線條中一個碩大的“紅”字，愣是看不出一點相似。
“……嗯，我有印象，這是一種覺醒果實。”
他閉了閉眼睛，發覺自從和葉澤生認識，胃疼的頻率直線上升，現在還學會昧著良心說瞎話了。
葉澤生悄悄勾起唇角很快有放下，“老師，這竟然是覺醒果實嗎？聽說一個幾百萬！那它怎麼效果這麼差？”
“我一會兒上內部數據庫幫你查一下。”這個借口他這會兒真的編不出來了，還是回去找馮雨編吧。
趕在葉澤生繼續說話前，夏琰趕快打斷，“好了，你的情況我了解了，沒什麼事就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準備明天的實戰測試。”
葉澤生難得嘗到這麼大甜頭，感覺比上回甩出檢討書還爽。瞧瞧，夏琰都要客氣地主動送客了！
可惜結果還沒問出來。
不過這也不要緊，明天比賽完了還能找夏琰再問一遍。
“謝謝老師。”葉澤生起身告彆，“老師辛苦了，今晚也早點休息吧。”
“嗯。”
等葉澤生走了，許微瀾進來，委屈地要命。
“夏琰，我們還是不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了，你今天竟然為了那個小孩讓我離開！”
嗬！
夏琰溫和的眉眼這會兒顯得格外冷酷，“我今晚還需要你和我一起留下來加班熬夜，高興嗎？”
許微瀾一哽，真誠道，“彆這樣說，你知道我非常歡迎你在這種時候把我趕出去的。”
.
從學校回家，葉澤生的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了。
他其實不怕問題，出現問題，總能找到方法解決。比出現問題更可怕的，是自己完全沒有發現問題。
這一個月實在過得太安逸，安逸到他開始逃避痛苦。
真的沒有辦法，隻能通過靈果修煉嗎？
不，不是。那天在夏琰麵前他還能堅持運轉完一個大周天，雖然痛苦了一些，卻還是成功了。
他隻是發現了一條捷徑之後，就不肯再走崎嶇痛苦的道路了，甚至是下意識回避。
這樣不對。
葉澤生打開手機，輸入密碼，登錄上自己的銀行賬戶，看著裡麵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大幾十萬，歎息一聲。
他點開之前給陳卓的轉賬記錄，再次轉賬。上次是給了陳卓1/10獎金，這回是隻給自己留下作為零頭的幾萬，剩下幾十萬轉了過去。
賬戶餘額清空大半，葉澤生瞬間心痛。
但他必須給自己一個教訓，怎麼能因為這些懈怠了修煉！
重新盤腿坐好，葉澤生借著這股心痛，從木靈力夾縫中運轉起火靈力，沿著一條條經脈燒灼過去。
疼，自然還是疼的。
但是這會兒，他卻不會再叫了。
他銜了根筷子在嘴裡，免得咬得滿嘴血跡。
到了早上，姚奶奶煮著粥，疑惑地看著空空如也的筷子簍：“奇了怪了，怎麼老鼠還啃筷子，全啃沒了？”
昨晚裡麵還放著五六雙呢！
“葉澤生，快點起床！去樓下小賣部賣雙筷子回來！”
“知道了！”沙啞的聲音從臥室傳出。
葉澤生鬆口，把最後一根被咬斷的筷子放在桌上，順手擦了擦桌麵殘留的血跡。
他的身體有些發軟，因為一整夜的發汗與疼痛。但在痛苦散去後，卻又有一種彆樣的爽快。
這是征服的快樂。
昨晚，他征服了自己的懈怠和懶惰，終於將那點軟弱連同自己脆弱的經脈一起碾碎，重塑出一副堅韌的身軀。
緩緩地握緊拳頭，再展開五指。
比昨日更強的力量感充盈在體內。
他做好參加實戰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