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澤生和夏琰從上麵下來, 聽到的就是這些話。
幼鯨正在變化。
這也是葉澤生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地看著這個小家夥，身為靈獸後裔，他長得並不快, 如今個頭也才十米左右。
原本他有著深藍色的皮膚，活潑調皮卻也乖巧的性格, 黑黝黝的大眼睛, 流暢的身體, 兩側扁平的翅……
但是現在, 在布萊恩語氣的煽動下, 它開始發生變化。
眼睛紅了，隻是一個先兆。
他身上原本順滑的皮膚下好似忽而多了些什麼, 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疙疙瘩瘩痕跡, 體側的翅顫動著，又上下擺動著, 仿佛想要撐起身體。
“……！”
【好疼啊……人類……好疼啊……】
他想起了那艘碩大的捕鯨船, 魚叉插在他身上，真的好疼啊。他還看見了其他同伴的血肉, 被切成一塊塊的, 又送入那些人的嘴裡。
痛苦的哀鳴再次出現，瞬間勾起了葉澤生幾個小時前的回憶。
他沒有及時找到這個小家夥。
不然，怎麼會讓他遭受這些事情！
看見葉澤生他們來了，布萊恩對著已經快變成另一個模樣的幼鯨愉快地招了招手, “看, 人類。去把他們撕碎吧。”
用你的仇恨，把這些敵人撕碎！
葉澤生瞬間心頭火起, 布萊恩可真是狠毒！
在他的指揮下, 那道虛影竟然真的衝著葉澤生他們來了, 他血紅的眼裡好似滴下了一道血淚，可同時也有一道水柱驟然噴射出來！
葉澤生拉著夏琰直接用技法閃避，用刀背對著小家夥，揮出了一擊。
他還是不大想要傷害它。
小家夥的身姿靈動極了，更何況他這會兒還是虛影！葉澤生那一刀對他來說，根本打不到身上，他刷地一下就閃避開了！
但他感受到了葉澤生身上的氣息，他靈力的味道。
幼鯨擺動著身體，驟然停下，對葉澤生喊道：
【……你放開他，我不傷害你……】
我記得你不是人，你不要和他們混一起了！
聽到幼鯨的那句話，葉澤生的動作幾乎一滯。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臉上的神情不會顯得太奇怪。
有些好笑，有些感動，有些難受。
“布萊恩，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人家一條鯨魚還知道不傷害無辜，你懂個屁啊！
布萊恩聽得懂這話，如今語言溝通沒有那麼困難，隻要找擅長這方麵能力的異能者給自己施加一下能力就行。
他聽見這個小孩兒說他連動物都不如。
從語氣上聽，應該是在罵他。
但，那又怎樣？
“你們是選擇乾掉他，做得比我還不如，還是乖乖束手就擒？”
再一次，布萊恩不得不感慨，他的精神係異能真是太好用了！
這本該是他們的幫手，這會兒偏偏“助紂為虐”，到了自己手中，還把攻擊對準了原本想要幫助他的人！
他眼尖地捕捉到了剛開始葉澤生臉上一閃而逝的愧疚。
愧疚什麼，愧疚沒有早一點救下來這條鯨魚嗎？
那不如把自己的生命獻出來，就能救了。
“你難道還想要傷害它嗎？它這麼可憐，被你們傷害過後，又被我操控，現在你還要繼續攻擊它，不肯放它一條生路……”
布萊恩緊緊抓住葉澤生心靈上的漏洞，開始了一係列顛倒黑白！
葉澤生被他氣得牙癢癢，手中的長刀越握越緊！
“你打吧，傷害了他，你就也成了曾經對他落井下石的罪人之一！你也可以選擇束手就擒，它這麼喜歡你，也許會留你一命，但這隻是它的善良……”布萊恩的語速越來越快，攜帶著異能的話語幾乎是想要把他的觀念灌輸進葉澤生腦海！
葉澤生手腕擰轉著長刀，身形不斷跳躍躲閃，神識和布萊恩的異能對抗著，頭顱劇痛欲裂！
“啊——！老子都、不、選！”
真特麼有病才非要在這人給的選擇中選！
葉澤生心中湧上一股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憤怒，也許是因為幼鯨和他類似的身份，卻又比他更加悲慘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了，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喜歡這個小家夥，也許是因為布萊恩實在是可恨！
他手中的刀也有了新的變化，憤怒到極點後，葉澤生不再使用才悟到的水之意，而是揮出一道純粹的，幾乎是發泄的，又滿含著憤怒的一擊！
快。
隻有這一個字能夠形容。
他不去想要斬斷多少東西，不去想要穿破多少空氣，不去想到底要多大力道，隻要把自己身體上還能帶動的力量帶上，體內還能調動的靈力調動起來，對準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家夥，狠狠地揮過去！
歘！
葉澤生已經練了好幾個月的刀了。
每天，他都練習基礎刀決，各個動作揮刀五百下，風雨無阻。
肌肉早就記住了那種最簡練的姿態，完全不用他思考，隻需要一個念頭——該揮刀了。
當手臂帶動著全身力量揮出時，那是極致的速度與靈力的結合，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靈氣裹挾著刀身，驟然與空氣進行急速的摩擦，暴躁的火靈力早已迫不及待，轟然現出了身形！
是火。
濃烈的靈火席卷了空氣，燃燒出一道道扭曲的線條。
僅僅是被火焰燎了一下，好似空氣都短缺了，驟然一空的地方形成了新的低壓區，空氣從高壓像低壓流動，再次形成了新的風。
風助火勢，吹來的風遠沒有火這麼強烈，卻恰到好處地能夠添油加醋，讓這火勢燒得更旺，更猛，更加耀眼！
這一刀對準了布萊恩，麵對麵幾十米的距離，極快的刀勢，極強的力道，極猛烈的靈火……三相疊加，頓時以布萊恩沒有料到的姿態驟然出現在眼前，連他身旁隱隱護衛的愛德華和保羅都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的眼睛甚至隻來得及捕捉到火焰灼燒後的痕跡！
嗤——！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