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1 / 2)

山間清風拂過花,草木混著土壤的清新氣息穿行在散落下來的陽光中。

玲瓏陣裡的天色與彆處無異,若是外頭下雨,陣裡也會下雨。

這幾日倒是日頭極好,拈花閒得沒事,劃分了幾塊地,打算種點什麼吃。

這些日子,白日裡是看不到柳澈深的,他每日天才蒙蒙亮就已經出去修煉。

她醒來的時候,下頭榻早就空了,枕頭和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像是沒人睡過一樣。

她比柳澈深要清閒許多,每日隻需運氣調息,練練基礎的就行了,畢竟隻是在這兒當個反派,這要是辛辛苦苦練起來,等回去了,豈不是全白費了,白費的東西她可不乾。

拈花做了個小鋤頭,準備先開屋子前麵那塊地,這一鋤頭才下去,就看見籬笆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拈花等了一會兒,那聲音還是沒停,完全是目中無人。

她放下鋤頭,拿過旁邊的木籃子,悄悄走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小東西鬼鬼祟祟在籬笆旁。

她一籃子蓋下去,那玩意兒反應不快,半響才意識到什麼,在裡麵左撞右撞,很是驚慌。

拈花看著瘋狂抖動的木籃子,縫隙裡透出毛茸茸的白色毛發,顯然沒什麼殺傷力。

她把籃子掀開一看,是一隻白色妖兔。

這妖兔瞅見她,動作一僵,有些呆滯,連逃都不知道逃。

拈花抓了它的耳朵,提起來,“送上門的紅燒兔頭。”

妖兔一聽,抖得越發厲害,連忙扭著小身板,指向籬笆旁,頗有些討好的意思。

拈花低頭看去,籬笆旁邊疊著整整齊齊的胡蘿卜,又來了,這一天天,總有一些沒什麼武力值的小妖獸往這裡送東西。

拈花拿著妖兔仔細瞧了瞧,腿上應該是受了傷,有人給它綁上了一條布條。

那布料明顯就是柳澈深身上的衣衫,昨日回來衣擺那處缺了一截,她還以為是遇到什麼棘手的妖獸,沒成想竟是自己撕的,為了救一隻兔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玲瓏陣裡有各種各樣的妖物,都是成了精的,這種沒有武力值的,可不代表沒有壞心思。

這一堆接一堆撲過來,瞧著是來報恩的,其實是貪圖美色,柳澈深長得那個禍害樣,指不定這些小玩意兒是故意弄傷了自己,倒在他麵前,想近距離欣賞一下美色,順便占點小便宜。

拈花想了一想,鬆開了兔子,起身去找柳澈深。

她倒要好好看看,他每日都在乾什麼,她教的東西他沒學會,反倒一天天的當菩薩。

玲瓏陣內生人氣息全無,隻要有活動的軌跡,那就是柳澈深。

拈花費了點功夫找到地方,還是之前那個洞穴。

她站在洞穴外往裡看,撲麵而來詭異的涼風,裡麵安安靜靜沒有聲音,像是根本沒有人,也沒有妖物。

她想著應該是找錯了地方,這地方他怎麼可能會再來,畢竟差點死在這裡。

連她都不想再進,詭異而又恐怖,尤其是那些東西,長得實在太一言難儘,讓人絕望。

拈花看了一眼,準備轉頭離開,裡麵突然傳來怪物的嘶吼聲,成群結隊,光聽就知道數量有多密集。

她腳下一頓,轉身透著洞穴的縫隙往裡麵看去。

果然看見了柳澈深,他真的在裡麵。

他周圍的怪物,張著密密麻麻的牙齒靠近他。

少年長身而立,白衣玉姿,一手執劍,眼上綁著布,頂上的洞折射下一道光線,正好落在他身後。

他離光很遠,明明知道這些怪物畏光,卻還是站在陰暗的角落。

耳旁都是怪物極低的嘶吼聲,忽而一滴水落下,“啪嗒”一聲清脆的細微聲響,怪物猛地往他那邊撲去。

他微微一側頭,耳中聽到動靜,一個轉身,手中劍出鞘而去,那怪物眨眼間分成了兩半。

他手腕一轉,劍隔空回鞘,速度快的像是劍從來沒有離開過鞘。

周圍的怪物群起而攻之,他不慌不忙,聽聲辨位,沒有一次失手。

拈花有些驚歎於他進步的速度,不愧是恒謙的情敵,聰明刻苦又上進。

恒謙雖然有天賦在身,但他畢竟是種馬文男主,就是再勤加修煉,再天賦異稟,他也需要花時間在征服女人上,不比柳澈深一心修煉來的要快。

這玲瓏陣出去之後,還真不知曉誰輸誰贏。

拈花在外麵等了大半日,柳澈深才從洞穴裡出來,眼上的布帶已經摘下,白色衣裳也是浸染血跡,劍上也都是血。

拈花悄無聲息跟上他。

他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就近找了一條小溪,用仙法淨衣之後,俯身用水潑臉。

對麵一條魚突然跳了起來,掉到溪水外麵,蹦達了幾下,一副缺水快要死的樣子。

柳澈深看見當即放下手中的劍,踩進溪水走去,將那頭在蹦達的小魚抓起,放進水裡。

魚入水歡快地遊起來,卻遲遲沒有離開,圍在他身邊遊。

柳澈深伸手點了一下它露出水麵的腦袋,輕笑出聲,現下才有個少年模樣。

拈花看見這一幕,就知道她這些日子白費了,她天天擱這兒教他冷心冷情,喪儘天良。

他倒好,天天救些色胚小玩意兒,真是一尊活菩薩。

柳澈深看了一眼魚,回來拿起劍,低頭衝洗劍上的血跡。

拈花冷哼了一聲,“心慈手軟。”

柳澈深聞言微微一頓,抬頭看向她,“師父。”

他本就生的好看,額發眉眼被水沾濕,看過來時顯得越發深遠,臉上的水珠還沒乾,順著皙白的臉滑落而下,順著喉結而下,沒入衣領,暈濕了白淨的衣領。

隻是看見她,似有些許緊張。

她確實對他很嚴厲,尤其是剛才看到他這樣,心中更加不悅。

拈花上前走到他身旁,拿起他放在旁邊的布帶,“帶著這東西乾什麼?”

柳澈深看向她手中的布帶,片刻後如實回答,“殘殺那些妖物太過殘忍,弟子不想看。”

“嗬。”拈花冷笑出來,“這麼說,為師和你說過的話全都是耳旁風,你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弟子聽了。”柳澈深馬上回道,看向她有些難言,“隻是……”

“隻是什麼?”拈花看著他,輕飄飄問。

柳澈深眼裡複雜,片刻後認真開口,“……師父說的不對。”

“哪裡不對?”拈花聽著,已經開始犯難,難道他真的和話本中所說的一樣,是個絕對的君子,絕不可能有歪思邪念的人?

她這不祥的預感才剛剛起來。

柳澈深已經堅定回答,眼裡閃過一絲固執,“修仙之人應該心懷大道,澤被蒼生,而不是不擇手段地去爭奪自己想要的東西。”

拈花聽到這八個字,就一陣不耐,話本中寫的柳澈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心懷大道,澤被蒼生。

是真正的仙者。

所以他才會為了大義大道殺了自己。

倘若改變不了他,那她豈不是注定死結?

拈花有些惱火,伸手抓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頭,“你倒是仁慈良善,那為師問你,往後你的心上人注定是彆人的,你要如何辦?”

柳澈深聞言神情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