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拈花當即給柳澈深喂了血蓮,先頭給恒謙的隻是邊角料,正中心的紅蓮,她可藏得好好的,本是她留著保命的玩意兒,現下心中著實愧疚,便送了他。

當然,希望以後也可以當作她的護命符,說不準他一時心軟就饒了她的一條命。

拈花一點點喂完之後,看他薄唇明顯恢複了血色,連忙帶著他出去,找了個草堆將他放下,遁逃離開。

外頭柳澈深的叔父也到了,聽聞此事直接暈了過去。

外頭一陣手忙腳亂,莯懷轉眼間,便發現了柳澈深,“子澈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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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澈深的叔父親自上仙門,問了個清楚明白,得知此事,失望之極。

這事情轉眼便傳遍了修仙界,他們這修仙大族,也著實丟不起這個人。

這幾日光景過去,還是將柳澈深安置在彆處,不曾帶回去。

柳澈深醒轉過來,想起在仙門的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與外頭也沒有交流。

他叔父幾頓訓斥,見他都沒有聲音,一時怒極離去,再不打算管他。

外頭有仆從竊竊私語,“公子做出這樣的事,族裡如何容得?”

“如今已是一個廢人,回去又有什麼用,身上背著這奸.汙之名,實在難看,何處還能容他?”

“既然把人放在這裡,就是任他自生自滅的意思,總是不可能再接回去。”

柳澈深聽著外頭的話,一動不動,心魔卻不消停。

‘你看看,所謂的名門正派對你是多麼的冷心,便是至親也是如此,你那師父更是殘忍,不問青紅皂白就逐你出了師門,她對你何曾有一點疼惜?倘若那日換成恒謙,她必定會查明真相,絕不可能像冤枉你一樣冤枉他。’

柳澈深聞言依舊一言不發,像是沒聽見。

片刻後,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拿過身旁的柳葉劍。

莯懷端著熬好的藥過來,見外頭又是那些碎嘴的仆人,不由皺眉。

可他們幾個外人也不能說什麼,更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總要回仙門領師命,離開之後便是他們照顧柳澈深,倘若得罪了,隻怕不好。

莯懷想著柳澈深這般處境,心中說不難過是假的,她是不相信的,可現下所有人都信了,他又修為儘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他師父也著實狠心,她有時候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心思被他師父知曉了,所以才這般狠心將計就計……

莯懷思緒萬千,不敢再多想,端著藥進了屋,屋子裡卻是空無一人。

人不見了!

前路一片迷霧,遙遙看去幾乎沒有人煙。

柳澈深拿著手裡的劍,撐著自己,在迷霧裡漫無目的往前走。

心魔:‘對,去問你師父,為什麼不相信你,為什麼廢去你的修為?旁人都信你,為何她作為你的師父,卻不信?為什麼明明那絲帕是她給你的,她卻裝作不知,她真的忘記了嗎?’

‘可她為什麼給你鴛鴛的絲帕,難道是早早就想好了讓你和師弟搶師妹,好讓師弟永遠屬於她?’

‘若真是如此,那你是什麼,從頭到尾都是一顆棋子嗎?’

柳澈深腳步生生頓住,當即提了手中的柳葉劍,眼裡儘是冷意,“你再多說一句,我便砍了這條胳膊。”

心魔瞬間沒了聲音,不敢招惹了他。

它是他的心魔,清楚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遠處的迷霧漸漸變黑,白色的天空泛起血紅色,一片一片籠罩而下,不像人間。

遠處有人走近,似乎等他已久,“年輕人,你總算願意修魔了。”

柳澈深聽到這話,看向前麵的魔主,“您誤會了,在下沒有這樣的打算。”

“嗬嗬。”那魔主聞言笑起,“果然是正人君子,被自己的師父毀去半生修行,還是這般端正,隻是你知曉了真相,還會這樣堅定嗎?”

柳澈深聞言轉頭就往彆處去,不打算聽。

魔主也不攔,隻遙遙送上一麵幻鏡,“據我所知,你那師父很是偏袒你的師弟,你這般回去,就不怕身上這汙名從頭到尾都是她設的局?”

柳澈深聽到這裡,腳下微微一頓。

幻鏡轉眼之間到了柳澈深麵前,也不管他拿不拿,裡頭的畫麵瞬間清晰起來,出現的是一個老者。

柳澈深微微斂眉,不知為什麼會出現老先生?

可再仔細一看,老先生裡麵的虛影竟是師父。

再後頭,她又成了那彈琵琶的女子,那個從頭到尾親近子謙,為了恒謙而死的女子。

柳澈深越發混亂,抓過眼前的幻鏡,仔細端看。

魔主緩緩開口,“這法器能幫你看到你看不到的東西,可不是我變的,你那師父確實厲害,這變化之術竟然毫無破綻,也難怪你被耍得團團轉。”

柳澈深看著幻鏡裡的人,都有些站不住,原來這些人從頭到尾都是她,難怪這般熟悉。

可倘若這是個局,那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了,玲瓏陣裡?

他不想承認,可卻越發清晰想起她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有些事都是命,她說不必太過執著。

她說她替他算過命,她說他和鴛鴛是天定姻緣。

和老先生說的話如出一轍,輕而易舉地對上。

為什麼這麼對他,是為了得到子謙嗎?

可她明明說了,她也要忍,她不會做違背師徒倫常的事……

都是騙他的嗎?

柳澈深越發握緊手中的幻鏡,下一刻,手裡的幻境“啪”地一聲碎成了兩半,刻進手裡,冒出了血。

魔主見狀越發沉重,“我很惋惜你這樣的天賦,你師父也不過是把你當成一枚可用棋子,該拋的時候,轉眼就丟了。”

柳澈深終是站不住,跪倒在地,肺腑悶疼到無法呼吸,滿心絕望荒涼,卻沒有人看他一眼。

他眼裡越發濕潤,視線模糊一片,都看不清周圍。

“仙門不要你,不如棄仙修魔,反正他仙門從來待你不仁,又何必做這君子?”

柳澈深看著手裡的幻鏡頭,碎片割出的血,順著指尖一一滴落下去。

他那樣求她,她都不信,原來不是不信,是早就替他定好的路……

他慢慢閉上眼,一滴清淚滑落而下。

風呼嘯而過,像是滅了生機,轉眼遁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