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立馬來勁,將那破落莊子裡的景況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完了道:“也不知在搗鼓什麼……都跟那些村婦們混在一起,穿得也破破舊舊的,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謝慎禮盯著他。
蒼梧縮了縮腦袋。
“青梧。”
青梧躬身:“奴才在。”
謝慎禮轉身走向博古架,語速不疾不徐:“把蒼梧送去高赫那邊,跟高赫說,這個月護衛隊的茅房都歸他洗了。”
蒼梧:“!”
青梧忍笑:“是,奴才這就把人送過去。”反手抓住蒼梧的後領,直接把人往外拽。
蒼梧不敢反抗,順從地被拽出書房,確定主子聽不見了,他才掙脫青梧,鬱悶不已:“主子好久沒這麼罰人了……我怎麼這麼嘴欠!我怎麼這麼嘴欠啊!!”
青梧沒好氣:“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當著主子麵說人是非……但凡你說出個子醜寅卯,主子都不會罰你。你看看你說的什麼,顧姑娘穿什麼做什麼惹著你了?你是哪個牌麵的人物,還輪到你去嫌棄?”
蒼梧:“……我覺著不是因為這個。”他看了眼書房方向,壓低聲音,“我瞅著,主子跟那顧姑娘,有些……那什麼。”
青梧:“……什麼?”
蒼梧急了:“男女之間還能有什麼啊!我就說一句錯輩了,主子就給我冷眼了。我在那莊子時,那顧家姑娘還直接問我,是不是來下聘的?!聽聽,聽聽!剛和離還沒倆月呢,就惦記上我們主子了!”
青梧愣了下:“那我也不管,我跟著主子走就是了。”
蒼梧:“那顧家姑娘壓根配不上——”
青梧一把捂住他,沒好氣道:“你是主子,還是主子是主子?”
蒼梧蔫了。
青梧:“好好洗你的茅房吧,主子都不操心,你瞎操心個什麼勁兒。”
……
青梧輕手輕腳進門,先朝安靜看書的謝慎禮行了個禮,才走過去,先是摸了摸茶盞,發現涼了,趕緊端走,重新泡茶,換了盞新茶。
謝慎禮翻了頁書,眼也不抬:“那小子說什麼了?”
青梧沒有隱瞞,三言兩語將蒼梧的意思轉述了遍。
謝慎禮無語:“如此操心,那就洗倆月吧。”
青梧暗樂:“是。”
書房裡安靜了片刻。
謝慎禮突然放下書,起身,行至堆滿書的角落,挑挑揀揀選了幾本書。
“待會讓人去傳話時,把這幾本書一並送過去,”他神色淡淡,“讓顧家姑娘得空多看看。”
青梧愕然,反應過來後,連忙應諾:“是。奴才這就讓人送過去。”
***
午後。
顧馨之美美地睡了個午覺,打算繼續處理那些土豆。
本來打算將土豆做成粉條賺一點小錢,現在,有了謝慎禮送來的銀錢鋪子,她就改主意了。
在這個物流水平低下、市場流通商品品種少的當下,她既然有錢,這些米粉當然要留著自己吃用。
幸好昨天還沒來得及把所有土豆都處理了。
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吩咐身後的水菱:“剩下的土豆讓他們彆動,都放地窖裡,想吃就挖一點出來。”
“誒。”
她伸了個懶腰:“還是留一些,今天給大夥加兩道菜,省得天天白菜蘿卜的,膩歪死了。”
水菱好奇:“聽劉嬸說,這土豆粉糯糯的,大家都是煮熟了囫圇吃,頂多就抹點鹽,真的能當菜嗎?”
顧馨之:“那是他們不會吃!等做好了你們就知道了。”她開始捋袖子,“現在嘛,得趕緊把那些粉收拾出來——”
“姑娘!”香芹氣喘籲籲地衝進來。
顧馨之停下:“怎麼了?不是讓你去——”
香芹氣都沒喘勻,慌慌張張四處看了眼,確認沒旁人了,才遮遮掩掩地將懷裡木匣給她看,低聲道:“剛謝家的人送來這個,說是給您的。”
顧馨之擰眉:“謝家?他們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香芹連忙擺手:“不是那個謝家,是——哦不對,就是那個謝家——”她一跺腳,“害,是謝大人。”
顧馨之眨眨眼:“哦,是他啊。”隨手接過匣子,沉得她手臂一墜,差點把匣子扔了。邊上的水菱連忙幫著托住。
“然後呢?來人說什麼了?”顧馨之隨口問道。
香芹:“那人說,顧姑娘若是有什麼新鮮玩意,隻管往謝家西院送。”
西院就是謝慎禮獨居的那處宅邸。顧馨之點點頭:“知道了。”打開匣子,看到滿滿一匣子書冊。
“?”她懵了。謝慎禮巴巴讓人送書過來?乾嘛?
香芹繼續:“那人還說,這匣子是送給姑娘的,讓姑娘得空多看看。”
顧馨之:“??”
她低下頭,翻了翻書冊——
《道德經》、《弟子規》、《禮記》、《周禮》……
顧馨之“啪”地一下闔上匣子。
她哪裡沒道德、沒規矩、沒禮貌了?!!
凸(艸皿艸 ) 王八蛋謝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