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宏毅氣得臉都漲紅了:“顧馨之你休要胡說八道——”
“哦?我胡說八道什麼?你是有正經工作還是有溫書?還是說你沒有為難一個下人?”
謝宏毅:“……”轉頭一腳踹到那門房身上,“還不快滾!”
顧馨之:“!”她坐直身體,冷冷盯著他,“謝宏毅你除了撒潑還會什麼?”
謝宏毅怒瞪她:“我教訓自家下人,關你屁事?”
顧馨之冷笑:“是我高看你了,二十歲的人,也就這麼點出息了。”摔下簾子,“振武,我們走。”她當然能嗆回去,就怕是要連累這些下人。
哼,她定要找個機會向謝慎禮打小報告!
“是。”振武理都沒理謝宏毅,馬鞭一揚,車架得兒得兒地小跑離開。
謝宏毅鐵青著臉站在那兒運了半天的氣。
等顧馨之的馬車走遠了,他才看向那依舊跪著的門房,問:“她來乾什麼?”
門房戰戰兢兢:“奴才不知。”
謝宏毅又是一腳:“你不知,你還當什麼門房?說不說?”
門房連忙磕頭:“奴才真的不知,奴才隻是幫著把東西送進去,交給管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啊。”上回車馬房的人不過多說了兩句,就被杖責,他怎麼可能說,反正這大公子壓根管不到西院這邊。
謝宏毅卻瞪大眼睛:“送東西?送什麼東西?”
“奴才不知!奴才真的不知道!”知道也打死不認。
謝宏毅也沒多想:“諒你也不敢瞞著。”完了他自言自語,“她給小叔送東西做什麼?難不成她反悔了?”
思及此種可能,他心頭一凜,再顧不得教訓門房,扭頭就走。
……
另一邊,顧馨之離了謝宅,便將此事拋諸腦後,慢悠悠欣賞沿途街景。
畢竟是京城,路麵大都鋪了石板,乾淨整潔多了。沿路都是青磚瓦房的鋪子,看著就有錢。行人來去,穿著打扮也比京郊外的料子好、顏色豔,經常還有抬轎子、趕馬車的經過。
顧馨之看得趣味盎然,偶爾看到挑夫吆喝著經過,還要往人家擔子裡張望,看看能不能買到得用的東西。
可惜,謝宅與陸宅相距不遠,完全沒經過熱鬨些的街區,就到了。
顧馨之有些惋惜,放下簾子。
香芹已跳下車去門房那邊遞帖子。
片刻後,那半掩的木門打開,出來一名管事打扮的婦人。
香芹朝她福了福身,轉回來迎顧馨之。
這麼一會兒工夫,水菱已經給顧馨之整理了遍衣裳,確認沒有問題,才扶著她鑽去。
顧馨之慢吞吞挪下馬車——就這麼點高度,為什麼不能跳?好礙事啊。
香芹小聲道:“我們從大門進,會有人引著振武哥他們去後邊馬房,車上的東西也交給那邊的人。”
顧馨之點點頭。反正重點是銀鎖跟菜譜,都在水菱身上,不擔心。
那名婦人已經迎上來,福了福身:“顧姑娘大安,實在是抱歉,家裡宅子小,還得勞動姑娘在大門口下車走進去。”
顧馨之笑道:“多走走身體好,挺好的。”
那婦人微鬆了口氣,忙引著她們入內,一邊輕聲給她介紹:“陸家祖籍在恒州,隻有我們老爺在京上任,家裡也隻有老爺、夫人並兩位少爺跟一位姑娘,所以買的宅子也不大。”
顧馨之點頭:“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比什麼都強,宅子嘛,夠住就行了。”
那婦人微微笑:“誒,是這個理兒。”她接著介紹,“我們家夫人祖籍平昌府,但家裡已經定居京城多年,夫人的父親與伯父都在琢玉書院當差,我們家老爺,還有老爺的知交好友、當朝太傅謝大人皆是師從夫人的伯父呢。”
顧馨之這回是真的大吃一驚:“那陸夫人真真是出自書香門第之家啊,想必琴棋書畫都是了得的。”
那婦人傲然:“那是自然。”
院落確實不太大。不過幾句話工夫,一行便穿過兩道門廊,來到二門處。
許是得了通傳,一名年輕高挑的清麗婦人已帶著兩名丫鬟候在二門處。看到顧馨之一行,清麗婦人略一打量,便笑著迎上來:“可是顧家妹妹?”
顧馨之沒想到她還迎了出來,受寵若驚地福了福身:“陸夫人大安。”她直起身,笑道,“家父是已故鎮國將軍,倘若陸夫人問的是這位顧家,那我便是了。不過,陸大人可是按照他跟家父的交情,稱我為侄女啊。”
那陸夫人愣了愣,噗嗤笑出聲:“他才多大 ,這分明是占你便宜呢!你今年仿佛不到二十吧?我今年也不過二十有六,姓柳,閨名霜華,‘朝光浮燒野,霜華淨碧空’(注)的霜華,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喊我一聲姐姐。”
“我閨名馨之,‘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注②)的馨之。”顧馨之大大方方介紹自己,然後道,“我今年十九歲,比你小了,既然你這麼說,我可就不客氣,喊你一聲姐姐了,不過,陸叔叔那邊,怕是不好改口。”
“誒。”陸夫人笑道,“咱論咱的交情,理他作甚。走,我們進去說話。”
這陸夫人倒是個爽快人,不像那等死讀書的迂腐人。
顧馨之喜歡跟這樣的人相處,笑著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注:朝光浮燒野,霜華淨碧空。 唐·李世民《秋暮言誌》
注②: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漢《庭中有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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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慎禮:今日不曾出場。
顧馨之敷衍:哦。
謝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