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馨之嚇了一跳:“你一夜沒休息?”
蒼梧笑答:“哪能啊,今兒還得跟您出門呢。”他指了指隔壁,“奴才在旁邊歇了的。”
顧馨之這才鬆口氣。
蒼梧又道:“輪值的護衛今晚可以歇息,姑娘彆擔心。”
“……”還是有人值夜啊。顧馨之無語,“你都歇在隔壁了,不至於吧?”
蒼梧正色:“姑娘的安全重要。姑娘放心,奴才幾個習慣了。”
顧馨之好奇:“你們跟著謝大人也要這般值夜?”
蒼梧點頭:“這是自然。”
顧馨之:“他不是武功很好嗎?”
蒼梧撓頭:“但奴才做的就是護衛工作啊。”
顧馨之:“……也對哈。”
有人安排護衛,她更輕鬆了。不光是她,連徐叔,以及原本憂心忡忡的莊姑姑也放鬆不少。
雲來商隊的領隊看到蒼梧一行,嚇了一跳,也不敢多問,恭恭敬敬將顧馨之請到隊伍中間門。
昨兒還跟在隊伍後邊吃塵的顧馨之更為滿意了。
顧馨之趁機讓徐叔跟其打聽湖州的布坊情況,隻等抵達湖州後一一走訪了。
為此,顧馨之忍不住感慨:“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莊姑姑欲言又止。
顧馨之沒管,隻對水菱道:“回頭提醒我一聲,有什麼好東西記得給謝大人送一份。”
水菱:“誒,奴婢省得了。”
餘下便不再多談。
一路緊趕慢趕,終在兩天後抵達車馬如龍的湖州。
暈車的顧馨之睡了一夜便緩過勁來,開始走訪各大布坊。雲來的管事估計是接了令,直接丟下手裡活計,帶著她去看布、選色、議價……
兩天時間門,竟然真的把所有事情談妥,還擬了簡單的合同、交了定錢,屆時跟著雲來的商隊一起送回京城。
顧馨之滿意非常。
然後按照約定,第三天一大早就啟程返京。
又是一路顛簸和暈吐,回到莊子,強撐著揮彆蒼梧等人,她直接躺了。
許是一路暈車嘔吐、吃得少,又或許是這次出門壓力太大,終於到家,放鬆下來的她,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還是值夜的香芹發現不妥,才發現的。
京城有宵禁,進城找大夫是不可能的了,許氏隻得讓徐叔等人趕緊去周邊村子找來郎中。
顧馨之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時候還有些雲裡霧裡。待聽說要去村裡找大夫,連忙製止。
“大晚上的,彆折騰了。”她聲音有些嘶啞,有氣無力道,“村裡大夫也不知道水平如何,萬一把我小病治成大病……”
許氏正哭呢,聞言忍不住瞪她:“怎麼敢給你亂找大夫……我讓人去找陳裡正,他總不能給你找個赤腳大夫。”見她神情懨懨,又忍不住軟下語氣,“你安心歇著,有娘在呢。”
顧馨之笑笑,忍著嗓子疼,慢慢道:“沒事的,我就是這幾天累著了上火,嗓子發炎,給我弄點……板藍根,煮的濃濃地喝下去就行。”
香芹趕緊去看許氏。
許氏急死了:“你又不是大夫,怎能胡亂給自己開藥。還是找大夫安心吧。”
顧馨之擺擺手,轉頭吩咐香芹:“準備熱水,我想洗個澡。”
許氏大驚:“你都發熱了,還敢洗澡?”
顧馨之摸了摸額頭,笑著安慰她:“正是因為發燒了,才要洗個澡降降溫。”現代醫學告訴她,溫水浴可以降體溫!
許氏自然不肯,拉過被子摁住她:“發燒了應當捂著,捂出汗了就好了。”
顧馨之:“……娘,捂過頭了會死人的。”
許氏嚇了一跳,手裡被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真的?”
顧馨之軟軟點頭:“真的。我這不是著涼發燒,不能捂……先降降溫,再喝點清熱解毒的藥。”轉頭,“香芹!”
香芹咬了咬唇,一跺腳,扭身出去:“奴婢去準備熱水。”
顧馨之這幾個月一直是一言堂,做事也極為靠譜,賞罰分明、獎懲有度。莊子從一開始的忙亂無措,到井井有條,大夥已經習慣了聽她的,此刻壓根不敢違逆。
許氏急得不行:“那也得請個大夫啊。”
顧馨之搖頭:“不用了,勞煩莊姑姑幫忙熬一碗板藍根。”前些日子挖溝渠,她在莊子裡備了許多藥材,板藍根這種日常藥品,更是囤了許多。她嗓子疼,肯定是因為路上奔波喝水少,又睡不好,上火的。
莊姑姑看看許氏,遲疑了下,還是聽令福身:“奴婢這就去熬。”
許氏眼看伺候的一個個被遣走,既無措又生氣:“你都病著,怎的還這般、這般……”
顧馨之沒給她想詞的機會,伸手:“娘,扶我一把,我想換身衣服。”她估計出過汗,身上都黏糊糊的。
許氏眼看她顫巍巍的,趕緊過來攙扶。
餘下自是更衣、沐浴、喝藥,連被褥都被香芹重新換過。
折騰了許久,顧馨之重新躺回床上,將許氏等人趕回房歇息後,她也很快陷入沉睡。
再醒來,竟換了個陌生環境。
看看頭頂的八寶帳、身上的萬蝠錦被,顧馨之有點懵。
她又穿了?
她試圖爬起來,發現全身酸痛得仿佛剛跑完馬拉鬆。
還未等她坐好,帳子突然被掀開,陽光傾瀉而入。
顧馨之下意識眯起眼。
“姑娘醒了!!”香芹的聲音如是喊道。
一串慌亂腳步聲傳來,然後是許氏的嗚咽:“嗚嗚可算醒了……”她一把摟住顧馨之,“就知道不該聽你的,嚇死我了嗚嗚嗚嗚嗚……”
顧馨之:“……”看來她沒穿。她想說話,發現嗓子乾得快要冒煙,儘力咽了口口水,才緩緩問道,“什麼情況?”話剛出口,便發現嗓子啞了,比金明池喊劈的那天還難聽。
許氏嗚咽:“你昏迷了大半天了,嚇死人了。”
顧馨之:“……啊?沒這麼嚴重吧?”她啞聲道,“我就是出趟門累著了——”
“顧姑娘。”低沉冷肅的嗓音突然插進來,“人貴有自知之明,切不可諱疾忌醫。”
顧馨之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看到一麵山水屏風。
她呐呐:“……謝大人也在啊?”
謝慎禮那低沉的聲音難得帶上諷意:“可不是。有人膽大妄為,自己治病開藥,把自己治昏迷。在下不才,也想見見這般人物。”
顧馨之:“。”
得,連老古板都發火了,無照行醫果然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