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馨之連忙道:“二十好啊,二十身體才長成呢。”十來歲成親什麼的,太不人道了。
許氏白她一眼:“胡說八道,天下姑娘都早早嫁人,單你沒長成?”
顧馨之汗顏,挽著她往屋裡走:“所以很多人生孩子跟過鬼門關似的啊,太危險了。過了二十才好。”
許氏皺眉:“真的假的?”
顧馨之:“真的真的,醫書上寫著呢。”
“儘誆我,你哪來的醫書?”
“害,就前幾天啊,這不是在謝大人府上養病來著,恰好就看到了嘛……”
……
這事暫時就這麼過去了,顧馨之轉回去專心倒騰她那些綢坯。
過了河泥的綢坯還要進行一次複烏,即第四次封莨水,然後在薄暮時分,將其鋪在草地上陰乾。
至此,質地挺爽軟滑、紋理古樸美觀的香雲紗,便製成了。
雖然全程經了手,許氏仍然難以相信,捏著紗綢,不停地問:“這真的是那價值連城的香雲紗?不是框我的?”
顧馨之:“……當然啊,你摸摸不就知道了嗎?”
香雲紗,源自響雲紗,因其輕薄挺爽,行走間沙沙作響,取名響雲紗,後根據音譯美化為香雲紗。在她原來的世界,香雲紗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她很幸運,機緣巧合之下踏入這個行業,兢兢業業多年,學下一身本領……沒想到,穿越一遭,還能繼續靠這門手藝吃飯。
許氏自然不知道她心裡的感慨,繼續追問:“真是我們做出來的?”
顧馨之回神:“你自己盯著煮莨曬莨的,哪裡有假。”
許氏怔怔:“這麼簡單就得了?”
顧馨之生氣了:“哪裡簡單了?從選綢坯開始,每一步都是很專業的好不好?!”說她什麼都可以,置疑她的專業就不行!!
許氏唬了一跳,連忙安撫她:“不不不,娘不是這個意思……就……你也沒做過啊,咱這是一次摸索出來了?”
顧馨之頓時心虛,佯裝驕傲道:“看來我有天賦!你看,開布坊的這麼多,誰能想到毛巾這種東西?”
許氏:“……確實。”
她看著麵前的香雲紗,問,“那這些,送到鋪子裡開賣?”
顧馨之挑眉:“現在不賣……都收起來,收起來。”
許氏:“……啊?”
顧馨之笑得狡黠:“等天熱了——”
“夫人、姑娘!”香芹氣喘籲籲衝進來,“那個,謝大人來了。”
顧馨之愣住。
許氏也愣了,下意識看向天邊。她們近暮才曬的布,如今剛收起來,天都快黑透了。
她下意識道:“這麼晚過來,是有急事?”
顧馨之也蹙起眉:“走,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趕往前院待客廳。
隔著院子,顧馨之便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裡頭,右手虛攏身前,左手負於身後,依然是那副端肅嚴整的老乾部姿態。
不像有急事的樣子啊……
她這般想著,便慢下腳步,讓許氏先進門——有事她先上,沒事按禮節,長輩先行。
許氏快步進廳,顧馨之緊隨其後。
那謝慎禮聽見動靜,回轉身。
許氏快速掃他一眼,不見急切之色,也鬆了口氣,準備行禮——
那謝慎禮卻先發製人,當先朝著她深深一揖:“顧夫人。”
許氏嚇了一大跳,當即錯開身避了他的大禮,惶然道:“謝大人突然前來,還如此大禮,可是、可是有何要事?”上回謝慎禮這般大禮,還是送她那亡夫骨灰回來……
謝慎禮直起身:“實在抱歉,在下剛剛才得知宏毅昨天過來鬨事。”
許氏差點軟倒。顧馨之趕緊攙住她。
許氏乾笑:“是為了這事啊……”真是,嚇死她了。
謝慎禮遲疑了下,垂眸道:“也不算。”
許氏擺手:“那坐下慢慢說。”看向顧馨之,示意她行禮。
後者暗自撇嘴,上前一步,福身——
低垂眼眸的謝慎禮卻繼續道:“聽宏毅說,顧夫人允了我與顧姑娘的親事——”
“咚——”
“嘶——”
福身下去的顧馨之直接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