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禮:“話說,不知先生用了什麼法子,讓顧姑娘對你改觀——”
柳老扭頭就走:“行了行了,你都這把年紀了,著急也是正常,我這就回去找你師娘——長鬆,送我一趟!”
謝慎禮:“……”
許管事湊上來:“主子,奴才已經讓人備了水——”
“去找人算個好日子,挑最近的。”謝慎禮轉身往裡走,“準備去顧家提親。”
許管事:“!”
驚嚇之餘,還不忘快步跟上。
謝慎禮想了想,接著吩咐:“需要準備什麼禮,你應當還記得——比之上回,要厚上幾分。”
想到什麼,他微微皺眉,“記得打聽一下大房那邊的納彩禮,不能少了。”
許管事懂了。意思是,誰也不許越過顧姑娘唄。“奴才省得,這便去準備。”
“這幾日不要接帖子,我要去趟南山。”
許管事詫異:“這時節去南山?”下一瞬反應過來,“主子要去獵雁?”
“嗯。”
許管事:“那奴才待會便讓人去安排車馬。”主子剛長途跋涉回來,這批車馬要休息養護,得重新換一批跟去呢。
“嗯。”
餘下種種自不必說。
第二天一大早,謝慎禮便帶著人出了城,快馬加鞭直奔南山。
而京城裡,山長夫人找了官媒、謝家西府也開始大張旗鼓地采買納彩禮,謝慎禮即將娶妻的消息,沒兩天就傳開了。
對象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看熱鬨的、妒忌的、酸言酸語的……不一而論。
謝家卻直接翻了天。
被攆去通州桃蹊書院的謝宏毅自然不知,但鄒氏卻宛如大禍臨頭。謝慎禮一人已是壓得她們大房無出頭之日,若是再把那顧家潑婦娶回來……她當即如臨大敵,再顧不得與二房吵鬨爭權,扭頭就讓人去請各府族老。
於是,當謝慎禮帶著兩隻活雁回來時,就被許遠山堵在二門處。
聽說族老們有請,他頓時冷下臉,將縛住翅膀的大雁交給青梧,道:“好生養著。”
“是!”
謝慎禮轉身往外走。
東府大堂裡,一群耄耋老者麵容沉肅地候著。
謝慎禮甫一踏進屋,主位上坐著的白眉老者立馬敲了下拐杖,喝道:“謝慎禮,你可知錯!”
謝慎禮神色不動,淡定步入大堂,蘭枝玉樹般站在中間,環視一周,反過來問他們:“諸位這是考慮清楚了?”
白眉老者皺眉:“謝慎禮,你的規矩呢?”
謝慎禮慢條斯理:“倘若我沒記錯的話,我才是一族之長。三爺爺若是忘性大了,合該回府頤養天年。”
白眉老者大怒:“若非我等支持,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如何能當上我謝家家主?如今不過兩年,你就如此無禮,是當我等死了嗎?”
其他老者沉默,以表讚同。
謝慎禮疑惑:“你等支持?”他輕哂,“我以為,是我帶著軍功回來,得封昭勇將軍,撐起謝家門麵,才得到這家主位置。”
有幾人麵露尷尬。
白眉老者卻分毫不動:“若非我等支持,憑你這年歲閱曆,如何能擔大任?”
謝慎禮也不與他爭辯:“如此說來,諸位對家主之位有所決斷了?”
白眉老者“哼”道:“你如今被罷黜,無官無職,年歲又小,如何穩得住偌大的謝家?聽說你已經開始籌備定親?還是那顧家姑娘?我們幾個商量過了,這門親事,不行。”
許是察覺太強硬,他語氣稍緩,“恰好安親王找上我,他那小孫女今年正當年紀,你若是與安親王府聯姻,不管是起複,或是家主之位,皆不是問題。”
謝慎禮神色淡淡:“諸位商量月餘,便是得出這個結論?”
白眉老者皺眉:“有何問題?難不成安親王府還配不上你?那是皇上嫡親叔叔,配你個鰥夫,你還有何不知足的?”
有位長須老者跟著勸:“慎禮啊,娶個出身好的妻子,既博得好名聲,又能複官,還有益於後輩子孫,一舉多得豈不美哉。你若是喜歡那顧家姑娘,待萬事了了,一台轎子抬進來便是了,沒得因小失大的。”
“老五啊,你還年輕,不知事情輕重,那些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豈能與權勢財富相比?”
“那顧家門第如何暫且不說,光一條,她曾是宏毅媳婦,你身為長輩,如何能娶她?這是有違人倫。”
“你若喜歡美人,往後多娶幾房便是了,沒得為了個姑娘毀了自己前程。”
謝慎禮左手負於身後,神色淡然地聽著。
眾人說了幾句,都得不到回應,慢慢安靜下來。
謝慎禮環視四周:“諸位說完了?都是這般想法?”
白眉老者道:“我們與安親王府商量過了,下月有個好日子——”
“四爺爺。”謝慎禮聲音微冷,“倘若我堅決要娶顧家姑娘呢?”
白眉老者大怒,重重敲了下拐杖,道:“你不要不知好歹——”
“然後呢?”謝慎禮右手虛攏橫於腹前,冷冷盯著他,“你當如何?”環視一周,“你們,當如何?”
他平日著書生裝束時,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但他剛從南山歸來,一身利落獵裝,加上五官淩厲、神情冷肅……那股子戰場上曆練出來的煞氣便掩蓋不住。
被冷眼掃過的眾人下意識噤聲。
白眉老者頓了頓,色厲內荏道:“今天給你兩條路,一,與安親王府定親,彆的妾侍通房,自由你做主。二,與顧家結親,但這家主之位,你就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