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上月我們去接阿煜的時候,我看他倆對話相處,頗為……親近,不像是無情無義的樣子。”
皇帝:“那顧家姑娘怎的還退親了呢?”
皇後歎氣:“怕是擔心流言蜚語吧。”
皇帝了然。
皇後想了想,又道:“謝先生文武斐然、才名遠揚,又人品貴重,她若是嫁過去,往後日子必定舒坦。她不肯應嫁,怕是更多地為謝先生考慮吧……這般女子,怪不得能吟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的詩句。”
皇帝詫異,重複了一遍詩句,拍桌:“好!好詩!”他反應過來,“這是顧姑娘的詩作?阿煜從她那兒學來的?”
皇後:“不知,阿煜說是她從彆處聽來的,但我從未聽過……許是不想張揚吧。”
皇帝點點頭,將詩句含在嘴裡品味再三,搖頭:“可惜了,可惜了。”
皇後也點頭:“我也覺得可惜。這般姑娘,配謝先生足夠了。”
皇帝啞然:“朕並非此意……罷了罷了,你若是覺得可惜,把她喊進來說說話,定兩身衣服,保管比什麼都有用。”
皇後遲疑。
皇帝又道:“順道給朕也定幾身。”
皇後:“……”?
*
柳家。
柳山長最近很是煩惱。
他愛徒接連被退親兩回,還死犟著不肯撒手,急得他心頭上火、嘴角長泡。
柳夫人一邊給他抹藥一邊叨叨:“讓你彆吃太多炸糕,非不聽,這下好了吧?”
柳老不滿:“我才吃了兩塊,賴不著炸糕。分明是慎禮那小子氣的我。”
柳夫人將藥瓶子塞好,遞給丫鬟,又拿了帕子擦手,聞言沒好氣:“慎禮的性子不是向來如此嗎?你什麼時候拗過他?犯得著生氣嗎?”
柳老悻悻然:“他都犟了幾年了,快三十的人,還在那裡情情愛愛的,真是……一點都不爭氣。”
柳夫人啐他:“他還要怎麼爭氣?他都做到這份上了,在情愛上執著些有什麼問題?”
柳老:“那現在怎麼辦?難不成就一直這樣?”
柳夫人也想歎氣了:“那顧姑娘看著挺好說話的,怎麼也這般犟啊。”
柳老嘟囔:“……她哪裡好說話?”
聽到這話,柳夫人來勁了:“我早就想問了,你之前不是得罪她來著?搞得我還要給你擦屁股,怎麼轉頭你就混到她莊子裡了?”
柳老:“……什麼叫混?我是正兒八經進去的,是小姑娘請我進去的!”
“你看我信你嗎?”柳夫人揪住他胳膊,“快說。”
柳老“哎喲哎喲”躲閃:“我說,彆掐了。”待柳夫人鬆了手,他才含糊解釋,“小殿下當時在莊子裡嘛,慎禮出京給他布置了些功課,他做不好,小姑娘也抓瞎……我就進去教導一二咯。”
柳夫人狐疑:“當真?”
柳老板起臉:“我身為山長,難不成還教不好一啟蒙孩童嗎?”
柳夫人:“……所以,你毛遂自薦?”
柳老大怒:“我需要毛遂自薦嗎?我教的這般好,小姑娘巴巴找過來,求我進莊的!”
柳夫人:“……哦,你在人莊子周邊鬼鬼祟祟的,被抓進去了?”
柳老:“呸,說的什麼話?”他起身甩袖,“我不跟你這婦人掰扯——”
柳夫人抓住他:“你要是能跟顧姑娘說上幾句話,你就去勸勸她……看看她是什麼想法。”
柳老遲疑了下,坐回來,道:“你怎麼不去?”
柳夫人:“她對我還頗為生疏客氣,我要是去,仿佛帶著股逼親的味道……你的脾氣性格,大家都清楚,她對你也熟,你去,比我合適。”
柳老哼哧半天,道:“我一大老爺們,怎麼跟一小姑娘談這些?”
“那就看你多愛護慎禮了。”柳夫人哼道,“天天嚷著著急,連著兩回不成,還不見你動一動。”她語氣軟下來,“既然慎禮不肯改主意,你去探探,看看小姑娘是在顧忌什麼,我們給解決了,這事兒不就成了嗎?”
柳老:“……行,我去!”
……
剛忙完秋季新品展,聽說各大布坊都收獲一大批訂單,顧馨之終於鬆口氣,直接睡了個昏天暗地。
這日,她照舊賴床,許氏風風火火跑進來。
“快快,把她拽起來梳洗。”她直奔衣櫃,打開櫃子就開始扒拉,“怎麼都是這般素淨的?連身能見人的衣裳都沒有?!”
顧馨之揉著眼睛探出腦袋:“娘你乾嘛?”
許氏扭頭,看到她腦袋頂著一頭亂毛,登時急了:“香芹、水菱,趕緊給她倒騰倒騰,還有沒有人樣了?!”
顧馨之:“……我咋沒人樣了——誒誒誒,你們乾嘛,反了啊,都開始欺主了?!”
許氏扔開一件淺杏裙裳,頭也不回:“香芹、水菱你們可勁折騰,回頭我有賞!”
香芹、水菱齊齊笑應:“是!”
顧馨之:“……”她不甘不願爬坐起來,“這是咋啦,一大早的。”
許氏又扔掉一身衣裳,急得滿頭大汗:“皇後召你入宮!”
準備下床的顧馨之腳一滑,差點摔個狗啃泥,好在香芹水菱都在,將她拽住。
她顧不得坐好,連忙問:“皇後見我乾嘛?”
許氏也是憂心忡忡:“誰知道呢……會不會跟你死鬼爹有關?”
“……爹都死多久了,應該不是。”顧馨之陡然想起一事,“啊?難道是阿煜想我了?”
“阿煜?”
顧馨之這才想起,許氏還不知道阿煜的身份呢,她忙解釋了一番。
許氏:“……”挑揀衣裳的動作頓時緩下來,“這麼說,不是什麼壞事?”
顧馨之:“……應該吧?”
許氏開始暢想:“難不成要請你進宮當女官,教導皇子?”
顧馨之:“……娘,你對自家女兒有什麼誤解嗎?難不成我進宮教皇子染布嗎?”
許氏:“……瞎說什麼。”扔過去一身衣服,“趕緊收拾出個人樣來!”
顧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