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任務的水菱一臉複雜地進去送茶。
顧馨之在廳外偷偷摸摸張望,沒等到好消息,卻等到莊姑姑走出來。
莊姑姑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朝尷尬的顧馨之福了福身,溫聲道:“姑娘,夫人說要留柳山長夫婦用午膳,讓你去準備一二呢。”
顧馨之打了個哈哈:“巧了,我正是要問這個呢……那我先去準備。”話未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算了算了,既然要留下來午飯,總會有機會。
顧馨之灰溜溜離開,轉道後邊廚房。
這會兒約莫是巳時,確實該準備午飯了。
七月的時候,柳老過來混了許多頓飯,許是因為年紀大,口味偏重。柳夫人想必應該差不離。
而謝慎禮……他倆一起吃過好幾頓了,除了金明池那回,後麵幾次,她似乎都處於身體不適的狀態,回回他都將就自己吃清淡的,也不知這人口味如何——罷了,能在戰場混幾年的,想必不挑食。
這般想著,顧馨之便開始安排菜色了。
莊子裡,雞、鴨、蛋都是現成的,再讓人去村東頭的屠夫家裡買點骨頭和肉,加上地裡現摘的瓜菜……骨頭燉湯,肉紅燒,雞清蒸,鴨做碌鴨,昨兒才做的叉燒肉切上一盤……好像少了點。
她想了想,又讓人去河裡撈幾尾魚,直接香煎。
再來兩份時蔬,一個涼拌一個清炒。
七菜一湯,不太好聽……再殺隻雞做醬油雞,加份甜品南瓜丸子,湊成十道,完美。
莊子的廚房不是什麼正經大廚,隻是在莊子裡矮個子裡挑高個挑出來的廚娘,平時燒個肉還行,真做席麵,她壓根應付不來。顧馨之往日想吃什麼,都得自己帶著做幾遍,她才能上手。
今日有幾道菜廚娘沒做過,又是待客,顧馨之自然不放心,留在廚房盯著,新菜色更是直接下手。當然,也不需要她動太多的手,隻需要下鍋的時候動幾下鏟子。
她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看到她動手,廚娘們依舊一驚一乍,緊張兮兮地護在旁邊,生怕她被油濺了、鍋燙了。
等她搞定幾道主菜,支著沾油的手走出廚房,赫然看到道意外的身影。
正冠端服的謝慎禮一手虛攏身前,另一手負於身後,端方肅然,斯文有禮。
就是站的位置不太對。
這般穿著,若是站在高堂廟宇,自然是合適的,奈何,此刻他身後一垛劈好的乾柴,幾步外還有雞在散步。
顧馨之詫異:“你怎麼在這裡?”視線一掃,看到後頭縮著腦袋的香芹,頓時有幾分明白。估計是他的主意,她家丫鬟可沒這個膽子把人帶過來。
謝慎禮沉黑的深眸盯著她看了片刻,視線下移,掃過她身上圍裙,落在她支著的手上:“要去洗手嗎?”
“哦對,等我一會。”她幾步走到幾個月前改裝的水槽前,摸了把胰子搓手,香芹搶步上前,幫她舀水衝洗。
洗乾淨手,顧馨之隨意甩了甩,問:“是前邊有什麼吩咐嗎?怎麼勞動你過來後邊呢?”
謝慎禮盯著她濕乎乎的手皺了皺眉,翻出塊帕子遞給她:“擦擦。”
顧馨之:“……你好麻煩哦。”接過帕子,隨意擦了擦,“現在可以說了嗎?是不是我娘有什麼吩咐?”方才都不讓她見人來著。
謝慎禮見她捏著帕子,也不多說,隻道:“沒有,我出來走走而已。”
然後走到後廚?顧馨之看著他,戲謔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大家都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不過放在當下場景,就單純指下廚。
謝慎禮:“人有溫飽,方知講究。”簡而言之,這說法就是吃飽閒的。
顧馨之噗地笑出聲:“你這嘴可真損。”
謝慎禮:“不及你。”
顧馨之:“……我當你是表揚了。”
謝慎禮眸底閃過笑意:“確實是。”
顧馨之:“……”白他一眼,看了眼手裡帕子,疊吧疊吧,塞回給他,“謝啦,隻是濕了丟丟,彆浪費!”
謝慎禮:“……”
顧馨之看了眼廚房,吩咐後邊不敢抬頭的管事嬸子,道:“剩下的都是做過的,讓他們看著弄。”
“是。”
顧馨之接著招呼謝慎禮:“走,這裡亂糟糟的,換個地方說話。”
謝慎禮自無不可,緩步跟上。
顧馨之拐出廚房,在小路邊停下,等他走上前,才與之並肩前行。
除了落後數步的香芹,前後再無旁人。
顧馨之壓低聲音:“你動了什麼手腳?好端端的,皇後怎麼突然召見我,還在我這裡下單子。”
謝慎禮側頭看她:“為何猜是我?你籌劃的那場秋季新品展,京城何人不是津津樂道?”
顧馨之:“少來,這種小事,哪裡會入貴人之耳?”
謝慎禮:“許是阿煜提起了吧。”
顧馨之:“阿煜才幾歲,有什麼玩的,轉眼就忘了,哪裡還會——你現在仍然教著他?”
謝慎禮:“這是自然。”
顧馨之斜眼看他:“人家是枕邊風,你這算什麼風?夫子風?”
謝慎禮:“……”
顧馨之“哼”了聲:“還做了什麼?那滿街的傳聞,不會也是你的手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