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1 / 2)

第三章

殷牧悠這麼一睡,就睡過去許久。

他夢到了許多畫麵,包括來這個世界之前剛遇到係統的事。

“我要做什麼?”

“治愈一個人。”

“誰?”

“大周皇帝,蘇衍。”

“那個世界妖族被滅已經很久了,世上就再也沒有純粹的妖族。而妖族留下來的血脈和人類交合,就有了半妖,比奴隸還不如。”

殷牧悠來了點兒興趣:“半妖?”

“當初蘇衍就是被蘇桓知道了這件事情,才被抽筋挖骨,當眾羞辱恥笑。”

係統傳來了些蘇衍的資料,殷牧悠快速的瀏覽了一遍。

殷牧悠是貓薄荷成精,這個世界像他這樣的妖族幾乎已經沒有了,剩下的隻有妖族和人類的混血。但這一類人,隻要被人抓住,就會當成妖邪和不祥看待。

畢竟前五百年,妖族統治著人族,有些妖族無惡不作。

如今孽力反饋,百姓們自然異常憎惡這些半妖。

十年蟄伏,蘇衍好不容易從慕今歌手裡奪回大周江山,卻因幼年時悲慘的遭遇而變得扭曲。

他用強硬的手段,血洗慕今歌的勢力,還牽連許多無辜。

那段時間皇都血流成河,每日都有屍體被搬運到亂葬崗,蘇衍成了眾人眼裡的暴君。

在那之後,蘇桓奪得了蘇衍的帝位,為平息民憤和恐慌,便將蘇衍囚之高台,當眾抽筋挖骨。

最可怕的是,蘇衍並沒有死。

那上麵以這樣一段話做了描寫——

蘇衍被蘇桓用扶蒼珠給束縛在高台,三天的暴曬,讓蘇衍大腦暈眩,嘴唇發乾。

這些天,那些百姓對他辱罵,還朝他丟爛菜葉和臭雞蛋。

“可惡的半妖,不該存留於世,該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若不能將其殺死,他日死的就是我們!”

“殺了他,殺!”

蘇衍狼狽至極,心裡一片扭曲和憤怒。

然而蘇桓還以假情假意的說:“蘇衍好歹是孤的弟弟,把蘇衍的妖骨給剃除乾淨,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好一個自生自滅!

妖族雖然比人類擁有強大的恢複力,妖骨也僅僅是背上小小一截。

但被剃除妖骨,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重錘打斷了他背上的妖骨,他臉色慘白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當刀子沒入血肉的時候,巨大的疼痛讓他渾身抽搐:“啊啊啊——”

下麵是一片叫好聲,蘇衍不知流了多少血,隻覺得若不是自己妖族的體質撐著,他早就被這等酷刑給折磨死了。

碎成幾段的妖骨被取出,醫師的臉上都飛濺了血液。

這樣的場景,讓這醫師看上去不像是醫師,反倒像是個拿著刀子的劊子手。

蘇衍的下場尤其淒慘,重錘分明打的隻有他背上的妖骨,可行刑的人卻因為憤怒和害怕而故意多打了幾錘。

他的左腿瘸了,右腿根本無法恢複,就連活下去都艱難。

沒人會選擇幫他。

可他想活。

哪怕是要飯。

蘇衍想去尋些吃食的時候,被一群小孩兒追著砸石頭,也有成年男子虐打他。蘇衍的眼睛也被那些人給弄瞎了,最後死在一個雪夜之中。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他就真的隻能懷著怨憤去死,死的時候也不曾見到光明,雙眼皆盲的他,隻能永墜黑暗。

看到這些,殷牧悠心頭是動容的,他甚至對蘇衍抱著同情。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妖骨這東西也是一樣。

當眾被剝骨,甚至生生用刀子劃進去,殷牧悠覺得心驚不已。

“這任務我接了。”

當係統傳送他過來的時候,殷牧悠是第一次做治愈任務,多嘴問了句係統,“他是什麼妖?”

“紫雲豹。”

殷牧悠睜大了眼,等等!那不就是貓科動物!?

他當年做貓薄荷的時候,貓科動物都會咬他、啃他、吸他。

賊可怕!

“我反……”

那個‘悔’字還沒說出口,殷牧悠就被傳送到了這個地方。

他花了整整一個月,才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昨天被刺客傷了,反倒是殷牧悠第一次對蘇衍施放出善意。

治愈肯定要治愈,他的確對蘇衍抱有同情,不想讓他就這麼死去,隻不過他絕逼不能流血!

殷牧悠緩緩的蘇醒了過來,窗外撒進些許碎金色的陽光來,花枝伸入雕花窗中,盛開朵朵潔白。花瓣都散落了些在書台上,沒入硯台裡。

殷牧悠從床上坐起身,不小心牽扯到了自己的發帶,墨色的長發就這樣迤邐而下。

君長歡端著藥碗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站在原地,愣神許久。

“長歡?”

聽到殷牧悠叫他的名字,君長歡才連忙走了過去。

君長歡看他眼角泛紅,擔心的看向了他:“今歌,你的眼角怎麼紅了?”

殷牧悠微微愣神:“做了一個夢。”

“是個噩夢?”

“……算是吧。”殷牧悠想起那些,心裡還一陣疼痛。

如果蘇衍的未來真是這樣,那真的太慘了。

他不想君長歡察覺,便刻意岔開了話題,“我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

這時間太長了,讓君長歡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這三日來,他無時無刻不擔驚受怕,害怕程家餘孽再掀起什麼波瀾。

殷牧悠扶額,纖細的手指上隻看得見黛青的血管,長袖就這樣滑落至下,君長歡的眼底隻徒留他手腕的一緞雪色。

太纖弱了,仿佛一折即斷。

君長歡眼神微閃,他從不知,自己戀慕的人竟也可以這樣惹人憐愛。

“這裡是哪裡?清石和清淩呢?”

殷牧悠問的這兩人,是從慕家開始就跟在他身邊的下屬。

清石是哥哥,清淩是弟弟,一人武藝高強,一人才智機敏。

君長歡連忙道:“清石和清淩守著太傅府,想把程家的餘部全都找出來,這裡是太平侯府。阿桓從黑牢裡救出你之後,本想回太傅府的。可現在的太傅府不安全……我就帶你來了我家。”

殷牧悠眼神一凜:“他看到了我的臉?”

君長歡搖頭:“那日天黑,黑牢裡幾乎看不清什麼,我找到你之後,就脫下了我身上的披風幫你掩蓋了容貌……阿桓是不知道的。”

殷牧悠咳嗽了起來,他的內傷未愈,忽然記起自己當時似乎流了點兒血,隻是被他悄咪咪舔乾淨了。

然後……

黑牢裡的那個麵生的士兵,看他的眼神尤其可疑。

像是熟人。

“你說是蘇桓救了我,那他人呢?”

“這幾日皇都不太平,阿桓進宮了。”

殷牧悠有了些反應:“可是陛下?”

君長歡尷尬的說:“不知阿桓哪裡惹怒了陛下,這幾日陛下可勁兒的磋磨阿桓呢。”

殷牧悠輕笑起來:“磋磨?陛下平日的性子軟糯,怎會無緣無故的磋磨誰呢?大約是你和蘇桓想錯了。”

這一笑,惹來君長歡側目。

他是不常笑的,說話也冰冷冷的。

然而這笑容裡帶著幾分寵溺,猶如冰雪初化,春風略境,使得四處豔溢香融了。

君長歡張了張嘴,忽然很想問問殷牧悠,他為何總是對陛下如此寵溺。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歌已經掌控了大周內外,威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