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 / 2)

第十三章

殷牧悠喊了聲:“陛下?”

這個聲音帶著不確認,又輕又軟,和以往的殷牧悠不大像。

“嗯?”蘇衍的眼裡充滿了溫柔,像由冰雪化開的一池春水。

殷牧悠眉頭一緊,覺得眼前的人是真的。

他下意識的望向蘇衍的衣袖,隻可惜大周的衣衫袖子都極長,也看不出蘇衍的手到底有沒有受傷。

“太傅怎麼走神了?”

“臣……臣養的一隻幼豹丟了,不知去哪兒尋找,所以才走神了,萬望陛下恕罪。”

蘇衍輕聲道:“他會回來的。”

殷牧悠詫異極了,同蘇衍對視。

對方嘴角微微上揚,那雙如黑水銀的眼眸裡流光轉動,透著十足的信任和孺慕。

無疑,蘇衍的容貌是絕佳的。

用這樣真心的表情望著對方的時候,任誰都會心軟下來。

殷牧悠原本來此壽宴就是為了揭穿詹旭然,既然現在蘇衍換回來了,也沒這個必要了。

慕雪蘭的那支舞已經跳完,蘇衍又重新回到了上座,擺了擺手:“都說慕小姐的舞是大周一絕,今日也是孤的福氣。”

這話帶著三分慵懶,並不像方才對慕雪蘭上心的樣子。

慕舒風連忙給慕雪蘭使了個眼色,她臉色泛白,還是強作歡顏的朝蘇衍一拜:“陛下謬讚了。”

正當慕雪蘭準備退下的時候,詹旭然卻故意挑事:“聽聞慕小姐和太傅是親兄妹,慕小姐生得這般動人,眼睛倒有幾分像太傅。”

此言一落,慕雪蘭明顯感受到在她身上多了好幾道打量的目光。

她蒼白的臉色一時漲紅,覺得詹旭然的比喻完全是在羞辱她。

“……老夫也想起了,慕家出美人啊,當初的慕太傅,也是名動大周。”

“老師,您見過十年前的太傅真顏嗎?”

“自然見過!當年先帝可總是誇讚呢!”

一提到先帝,這兩個字仿佛是禁區一般。

年長些的人都知道殷牧悠為何得了現在這位置,紛紛表示不屑。

蘇衍坐在上方,眾人的表情他一眼就能看清。

他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不是太傅結黨營私,太傅反倒受了許多鄙夷和恥笑,當初的他真是被蒙蔽了心智,才看不出來這一點。

蘇衍眉頭一皺:“今日是慕老爺子壽辰,爾等是要擾亂壽宴嗎?”

眾人一見小皇帝動了怒,瞬間不敢多嘴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太傅總是鉗製著小皇帝,可這小皇帝卻偏偏維護太傅。

詹旭然皺緊了眉頭,起身望向蘇衍,語言之中多有警告:“陛下也說今日是慕老爺子壽宴,他們說說權當家常罷了,陛下何必動怒?”

蘇衍瞥了過來,維護殷牧悠之意溢於言表:“正因是壽宴,爾等才更應該管好自己的嘴。”

詹旭然臉色鐵青,心道不過是個冒牌貨,竟嗬斥到他頭上了。

詹旭然和殷牧悠結仇已久,他前頭都是虛張聲勢,真正算計的事情卻在後麵。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殷牧悠一眼,還作死的把自己的隨從支開了,他應該喝了許多酒吧?

那藥發作起來慢,不易被人察覺,藥效卻是一流的。

可惜啊,若非殷牧悠手裡握著重權,他陡然暴斃會使大周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好,詹旭然還真想給他下一杯毒/酒。

壽宴很快就到了尾聲,許多人逐步散場。

慕老爺子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實際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詹旭然也站起了身:“慕老,我也該和陛下一起離開了。”

“今日多謝詹大人和陛下為老夫祝壽。”

“哪裡話。”

寒暄了幾句之後,詹旭然便站起身:“陛下身子不好,臣送您回宮吧。”

對詹旭然,蘇衍隻冷淡的‘嗯’了一聲。

等蘇衍和詹旭然一同走出去之後,二樓一下子清冷了許多。

殷牧悠也正準備離開此處,慕老爺子殷切的喊了句:“今歌,什麼時候有空,你也回慕家看看吧?”

殷牧悠的腳步一頓:“不必了。”

慕老爺子站在原地,眼底含著苦澀:“你的臉,可還有治?”

“不想治,不正因為這張臉,我才會被慕家舍棄嗎?”

舍棄?

慕老爺子啞然,完全說不出話反駁。

直到殷牧悠離去,慕老爺子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慕舒風心裡極不是滋味:“祖父,難道就這麼放任他嗎?”

“是咱們慕家對不住他……”

慕老爺子又開始說起今日慕舒風的魯莽,“舒風,你可是咱們慕家的家主,要顧全大局。今日你也太過針對今歌了,他現在好歹是陛下的太傅!”

“祖父,我並非有意,而是他……”

“錯了就是錯了,還在狡辯?好生回家反思去吧!”

饒是殷牧悠再怎麼和慕家不來往,他都是慕家的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不懂!

他忽然覺得頭疼,不知道自己當年的選擇對沒對。

不過現在看來,舒風和今歌比下來,差得真是太遠了。

有今歌在,可保慕家五十年榮華富貴。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

得了嗬斥,慕舒風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他忍了十年,終於在此時脫口而出:“祖父未免也太偏心了,今日還費了心思,讓那位寒門學子出來作證,為慕今歌造勢。”

慕老爺子氣性上來:“你還在頂嘴,今日雪蘭要向陛下獻舞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慕舒風咬咬牙:“孫兒隻是在想,慕今歌把持朝政,名聲又臭成這樣,還總是連累咱們慕家。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糊塗,現在是送雪蘭入宮的時候嗎?”慕老爺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陛下已經被人鉗製十年,會允許外戚獨大嗎?”

慕舒風方才還陷在嫉妒之中,此刻聽了慕老爺子的話,儼然被點醒了的樣子,唇色也泛起了白。

的確,祖父說得對。

今日是他太魯莽了。

慕老爺子皺緊了眉頭:“你啊,終究不如今歌。”

寒月淒清,清夜無塵。

昨夜下了雪,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白色。銀色的月光也灑在了雪地上,仿佛白紗般輕柔朦朧。

殷牧悠在外等了會兒,根本沒發現清石。

殷牧悠便打算穿過前麵的遊廊去祝月瑾的住處,讓他幫忙找找清石。

雪一下子打在他的臉上,冷風也灌到了頸口裡麵,冷得讓他發顫。他衣衫的下擺都沾染了地上的白雪,很快就打濕了袍裾。

殷牧悠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吵鬨聲。

他皺緊了眉頭,聽出那個聲音是蘇衍,便連忙將身子隱入暗處。

“今日叫你假扮陛下,不是讓你當麵給我出醜的!”

“陛下失蹤了,我這樣扮演陛下,怕是……”

詹旭然冷哼了一聲:“你懂什麼?若是被慕今歌那廝知道了陛下失蹤,他還不趁著陛下失蹤這段時間奪權?”

蘇衍越聽心越涼,舅舅私底下能這麼說,也就意味著那夜的馬車並非舅舅所做。

自然,也不可能是太傅。

還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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