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 / 2)

所有人都震驚極了,沒想到蘇桓竟然會這麼說。

沒過多久,下屬押著他們捉住的‘蘇衍’走了過來。

蘇桓看著他,眼神陰翳:“沒想到你當真會來曲陽。”

‘蘇衍’眼神閃爍,臉色尤為蒼白:“太傅在這裡,孤不得不來。”

蘇桓嗤笑一番,蘇衍終究成不得大氣。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是父皇瞎了眼,要把他過繼給老榮王。

他比蘇衍強百倍千倍!

蘇桓把劍架在了‘蘇衍’的脖子上:“你的命和慕今歌的命綁在一起了,他死,你死。”

‘蘇衍’雙腿都在發顫,倒是想說出求饒的話,可此時暴露他隻會死得更慘。

‘蘇衍’隻能朝裡麵大喊:“太傅……你彆死,撐住啊!”

天色更加暗淡了,烏雲遮蓋了月光,如此陰晴不定,像是隨時都會下雨。

沒多久,便有一人帶著血前來:“主子,昨夜我們被襲擊了五個據點,聶添的人來了,快逃……”

他還沒說完,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蘇桓睜大了眼:“不可能的……聶添怎麼敢,蘇衍不是在這裡嗎?”

‘蘇衍’終於跪了下去,嘴唇泛白:“我不是蘇衍,我是詹遙……我也不想的,是他們逼我這麼做的。”

蘇桓盯著他,目呲欲裂,竟生生的吐出一口血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慕舒風?

不對,是殷牧悠和君長歡分散了他大多數的注意力!

還有叫詹遙的這個小子,故意出現在曲陽,又東躲西藏!

好啊,好一招聲東擊西!

若少了任何一環,他都不可能上當!

蘇桓的手捏得作響:“原來是這樣,蘇衍得了你,也難怪我會輸他一籌。”

他用自身做局。

“帶走慕今歌,我們還有轉機。”

醫師一聽這話,不由睜大了眼:“使不得啊,他現在不宜挪動,否則的話傷口裂開,直接就會……”

蘇桓緊緊咬牙:“就算是屍體,也對我有利,帶走!”

“諾。”

蘇桓雙眼赤紅的望向了詹遙,舉著長劍,捏住了他的衣領:“聽著!我不殺你,是想讓你告訴蘇衍,慕今歌在我手裡!要想救他,就一個人來尋我,用他自己來換,我就放了慕今歌!”

詹遙幾乎快嚇尿了,身體一直在哆嗦。

蘇桓冷哼了一聲,隨後很快離開了榮王府。

蘇衍帶著人殺來的時候,卻已經是人去樓空。

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梨花的花瓣在微風細雨裡飄搖。詹遙就跪坐在外麵,仍然沒能忘記蘇桓看他的那個眼神。

蘇衍眼眶赤紅,已經好幾日沒合眼。

他看向詹遙:“今歌呢?”

詹遙張了張嘴:“我……”

蘇衍見他著實沒用,而方才照顧殷牧悠的醫師被人給帶到了蘇衍麵前,哆嗦的朝他跪下:“陛、陛下。”

蘇衍看到了他身上沾染的血跡,他的瞳孔狠狠一縮。

濃鬱到極致的香氣沾染了這個屋子,還沒來得及散開。

平日的時候,隻消一滴他就會魂不守舍,猶如吸食到了世上最好聞的東西,欲罷不能。

可這麼濃鬱的氣味,隻讓蘇衍的心越來越害怕,生怕彆人告訴他殷牧悠的死訊。

醫師不敢欺瞞,便把剛才發生在這裡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蘇衍。

他的每一句話都猶如一把刀子,狠狠戳進了蘇衍的心臟,疼得他無法呼吸。

蘇衍啞著聲音:“他為什麼要這麼傻……”

“難怪我們會這般順利,原來是今歌所為。”

祝月瑾也從外麵趕來,眼露不忍。

他今日算是明白了,今歌到底多麼喜歡小皇帝,甚至不惜為他這麼傷害自己。

蘇衍赤紅著眼眸,狠狠的朝醫師說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一個字也不許少!”

醫師隻能顫抖著:“榮王有心招攬慕太傅,許諾隻要太傅轉投他的麾下,便不會再為難慕太傅。可慕太傅卻拒絕了,之後便惹惱了榮王,太傅的日子變得更加難過。”

“後來,太傅眼睛看不見了,榮王便卸了那些鎖鏈……”

蘇衍呼吸都紊亂了:“什麼鎖鏈?”

醫師低下了頭:“榮王說慕太傅聰明絕頂,唯有斷了他所有的路,他才會乖乖的……”

蘇衍緊咬著牙關,這一刻真想把蘇桓碎屍萬段。

紫寰宮密室一事,讓他深刻的知道了那人有多厭惡束縛!

那些不是鎖鏈,於他而言,是將他拖入深淵的東西。

“他被帶去了哪兒?”蘇衍像是失了魂魄那般。

詹遙終於在此時開了口:“榮王帶走了太傅,他說若想太傅活命,便讓陛下一人去見他,要……一命換一命。”

蘇衍臉色逐漸變得猙獰。

“蘇!桓!”

他從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想要挖掉他的心臟,啃食他的骨血,讓他永不超生。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蘇桓帶走了殷牧悠和君長歡,躲入了曲陽的深山老林之中,他雖然自負,也早早就給自己留好了退路。這裡的負責人是施楨予,看守在宅子四周的人也大部分是他的人。

在舊宅的密室裡安頓下來之後,蘇桓便發了怒,要找殷牧悠的麻煩。

他走了過去,殷牧悠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君長歡就在一旁,月色被烏雲遮蓋,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桓滿是煩躁,不用想也知道,君長歡又多麼痛苦和擔心。

“他怎麼樣了?”

“脈象比之前更弱了。”

蘇桓冷眼望去:“這麼死了太便宜他了。”

“諾,屬下省得。”

蘇桓勾起一個笑容:“慕今歌這幅模樣,若真的死了,我也不怪你。不過……他的屍體得留下,我要讓蘇衍看看,所有關心愛護他的人都一個個離開他,是什麼滋味。”

君長歡終於有了反應,一雙黑瞳就這麼緊盯著蘇桓。

今歌……就快死了?

而蘇桓連讓他走得安詳些都不讓,還要這麼折磨他。

君長歡呼吸越發紊亂,長期以來緊繃的弦終於斷裂,心臟的某處驟然坍塌。

仿佛,是哪裡壞掉了一樣。

“王爺,我們會輪流守夜,您早些安歇吧。”施楨予做了建議,他餘光瞥到了君長歡,同他對視一眼。

蘇桓此刻已是累極,仍不敢輕易離開。施楨予勸說了許久,蘇桓這才同意離開。

君長歡被蘇桓帶走,就算是殷牧悠快死了,他也絕不會讓君長歡陪在他身邊。

君長歡完全沒有反抗,溫柔全數褪去,心裡隻剩下了扭曲。

他要為今歌報仇。

夜晚過得如此漫長,天光逐漸散開。天空浮現起淡淡的青色,很快陽光就要驅散一切的黑暗。

殷牧悠一直在流血,他身上那種噬魂攝骨的味道就成了最好的追蹤之物。

蘇衍一刻功夫也等不了,他下了死命令,讓他們彆跟過來,隻身前往了樹林深處。

祝月瑾暗叫糟糕,而此時聶添也趕到了榮王府,見此情形不由呲目欲裂:“你怎麼不攔住陛下?”

“也要我能攔得住!”

聶添異常著急,他就不該後趕來一步,處理曲陽那些事情。

這個祝月瑾,真是一點兒也靠不住!

“你是慕今歌的摯友,定是希望以陛下的命去換他的命,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祝月瑾猛的朝他望去,揪起他的衣領:“聶添,我告訴你。正因為我是今歌的朋友,才不希望陛下去救他!今歌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意看著陛下為他喪命!”

祝月瑾長相雌雄莫辨,又總是扮作女裝,說話極斯文。

他還是第一次發了這麼大的火,一時讓聶添說不出話來。

祝月瑾狠狠的放開了他,身影也沒入了黑暗之中:“我會找回陛下的。”

這一邊,蘇衍急迫的趕到了那個地方。

跟著那些血腥味,蘇衍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地方。

蘇桓雖然留了話隻讓蘇衍一人前來,可祝月瑾還是偷偷跟了過來。

當然,蘇衍明顯有所發現,在半路的時候祝月瑾就跟丟了。

他不敢拿殷牧悠的性命開玩笑,就算蘇衍知道,祝月瑾跟著他的優勢有多大。

祝月瑾頭疼欲裂,隻能在這附近尋找了起來。

他難得的穿了身男裝,在深山老林裡遊走了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祝月瑾才找到了那個地方。

門口死了許多人,鮮血從青苔滿布的石階上流了下來,染紅了外麵的那顆大梨樹的樹根。

祝月瑾心道糟糕,飛快的在裡麵尋找了起來。

他沒有蘇衍的嗅覺,不能輕易找到那個密室。

隻是在一間屋子裡找到君長歡的時候,他雙手緊握著一把匕首,眼底隻剩下一片死寂。

血染紅了他半張臉,他的衣衫淩亂,祝月瑾根本不敢往深處了去想發生了何事。

見到祝月瑾,君長歡冷靜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用一根發帶將長發捆住。

“要找蘇桓?他在裡麵。”

祝月瑾心口一緊,一步步朝床幔走去。

蘇桓睡在夢裡,白色的單衣上滲滿了血,從脖頸的位置蜿蜒而下,沒入深色的床單之中。失血過多,導致他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可一看就知道,蘇桓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刺了一刀的。

“君世子……”祝月瑾嗓子發乾,竟找不到任何說辭。

君長歡會成了這個樣子,也有他的責任在。

每一次的呼吸,心臟的位置就仿佛被戳了一刀,越是掙紮,那刀刃就越是刺到血肉裡。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蘇桓還沒死,我不能這麼輕易的讓他死了,得好好折磨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祝月瑾眼眶赤紅,緊緊咬牙:“我說的是你!”

“我?”君長歡的目光散漫,“我也沒死。”

祝月瑾心疼至極,也自責至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蘇桓會……”

君長歡露出一個笑容:“這樣不是很好?”

“什麼?”

“今歌教會了我一樣東西,要學會利用彆人保護自己。蘇桓也教會了我一樣東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代價是自己。”

祝月瑾啞然:“不應該的……”

“沒有什麼不應該,隻有值得或不值得。”君長歡眯起眼,“我竟從未有過這樣快活的時候,從前我太過軟弱,總是刀板上的魚肉,現在……我能拿起刀做那個屠夫了。”

祝月瑾身體微微發顫,不應該……不應該這樣的。

可他無法說出一個字。

對於君長歡來說,蘇桓可是他的殺父仇人,這段時間蘇桓又不知怎麼折磨他的。

那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遙想前一段時間,他還沉浸在要殺光名單上的那些人報仇之中,托了殷牧悠的福,他好不容易清醒一些了。

當時的他,是不是也跟君長歡一樣瘋魔?

“不過,你倒是先找到我這裡來了。”

君長歡的聲音極冷,他對待一切全然漫不經心,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人的名字。

“今歌呢?你們救出今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