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人不久前才說餓。”
“不那麼說母親會擔心的,再說了,我不想彆人覺得我苛待你。”
拐彎抹角的關心,是幼時顧翊秋最無法抵擋的東西。
忍受了寒冷,忍受了痛苦,忍受了黑暗,唯獨……忍受不了溫暖。
“我這樣的人,該被苛待。”
那時的他,和此時的他,回答幾乎重疊。
殷牧悠眼瞳一縮,朝少年望了過去,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顧翊秋。
梧玄說顧翊秋的精神海被抽離,難道……
殷牧悠不動聲色的把東西推了過去,又拿起一小截麵包,放在他嘴唇前:“吃。”
顧翊秋的目光全放在了他的身上,竟不知不覺的張了嘴,麵包很快就喂到了他的嘴裡。
殷牧悠的眼裡帶了些許笑意:“好吃嗎?”
顧翊秋才反應過來,皺著眉咀嚼了起來。
該死,真好吃。
殷牧悠已經有七八成確認他的身份,剛才的顧翊秋肯定是在偷聽。除了他,誰有那麼強悍的實力完全隱藏自己的氣息?
殷牧悠走到了一個玻璃容器前,玻璃的表麵有一層特殊的材質,像變色龍一樣,可以根據環境做偽裝。
殷牧悠觸及到玻璃材質時,那一小塊兒地方才顯示出了原有的樣子。
顧翊秋剛吃了半飽,就看到殷牧悠這副表情。
“閣下,請寬恕我的罪,剛才端著東西走進來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你和那位向導大人的對話。”
“算了,但彆說出去。如果以後被我聽到什麼傳言,你知道什麼後果。”殷牧悠暗暗警告,到底有兩三次不確定他是顧翊秋。
他冒不起這個險。
“……是。”
顧翊秋垂下眼,身體緊繃的站在原地,連東西也不吃了。
殷牧悠問:“怎麼了?”
“謝家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我也有些好奇,閣下是怎麼想的?”
殷牧悠撫摸玻璃容器的手微微一頓:“你真的想知道?”
“閣下會告訴我嗎?”
殷牧悠歎了口氣,才緩緩開了口:“……回答路鳴剛才的問題,如果不愛,不會待在他的身邊。”
顧翊秋睜大了眼,心也仿佛被揉亂。
“謝家的事能傳到天狼星這麼遠,可想而知鬨得有多大。你聽到了剛才的話,該知道我不是顧元帥,我是他的向導謝遙。”
“……嗯。”
顧翊秋竭力壓下唇角,他向彆人承認這個身份的時候,顧翊秋簡直是狂喜。
“你知道嗎?是我主動要求他標記我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什麼?”
殷牧悠笑著,那眉眼越發溫柔:“我可是謝家的人,如果真的排斥,寧願死了也不會這麼要求他。”
顧翊秋仿佛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了一般。
“那你怪顧元帥嗎?”
“我不怪他,從來都沒有過。”
他傻笑了起來,雖然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蠢,可完全止不住。
來到這具弱小的身體,顧翊秋是極度不適應的。
顧翊秋甚至懷疑有人使了鬼,控製著心裡的暴戾情緒,小心翼翼的蟄伏著,戒備的觀察著四周。
可聽到了殷牧悠的真心話,來到這具身體,也不全都是壞事。
顧翊秋甚至感到後怕和慶幸,這已經成了他心裡的結,他還永遠問不出口。
他不問,殷牧悠也不會說。
如今心裡逐漸鬆開,纏繞在他心上多年的痛苦漸漸消失。
他甚至不停追問:“你真的這麼愛顧元帥?”
“很愛很愛。”
“多愛?”
“像愛自己一樣。”
顧翊秋的心裡極甜,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加大。
他從出生以來,從未有過這麼開心的時候。
兩人交談了許久,說到最後,殷牧悠有些咬牙切齒:“不過,彆人總傳言我是他養的金絲雀,讓我很不爽,非常不爽。更可惡的是,那群人還罵了我三年。”
這下子,換顧翊秋心虛了。
殷牧悠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念頭,朝顧翊秋看了過去。
他單手托腮,露出一個壞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我看上你了,打算養著你。”
顧翊秋:“!!!”
……
銀河號上的人時時刻刻監視著殷牧悠,未來技術尤其發達,再有丁揚打掩護,殷牧悠根本不會察覺到自己被監視了。
原本以為殷牧悠品性不端,這群人等著捉證據,等顧翊秋醒了好放給他看呢。
看著看著,事情的走向就越發的古怪。
陡然聽到那一番真情流露,還有人生出了幾分感動,覺得殷牧悠這麼愛元帥,三年前是他的可能性應該很小了。
他們莫不是真的冤枉了他?
況且三年前還是殷牧悠救下的元帥,他們還罵了殷牧悠三年,有人已經感受到了臉疼的滋味……
可感動沒多久,殷牧悠就說要養彆人了!
“傳什麼金絲雀,還不是都怪你們!”
“是你們想出這個歪招的,還說什麼可以作為軍事法庭的證據,看出他真正的樣子!現在反倒怪我了?”
“夭壽了,元帥的向導要出軌了!”
“胡嚷嚷什麼!出什麼軌?沒看到是鬨著玩的嗎!”雖然這麼說,他心裡還是發著虛啊。這擺明了是他們創造了條件,給了殷牧悠機會。
證據是沒捉到,出軌倒是一拿一個準兒。
而且,還不是他和元帥的感情出了問題,反而是為了報複他們這群亂說的人?
他們都欲哭無淚,幾乎所有人心裡都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們元帥,今天帽子的顏色可真鮮豔。
元帥如果知道了,不得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