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 / 2)

你傻沒事我瞎 青端 11308 字 7個月前

() 那一個小時裡,裴爭虹與兒子端正對坐, 大致將公司形式說完, 眉目冷峻, 語氣尖銳,仿佛一點也不心疼兒子遭的罪。

“渾渾噩噩地龜縮在這副軀殼裡, 你在怕什麼?”

“羽翼未豐時把喜歡的人藏起來, 現在他暴露了,你反而躲起來了?”

“我很後悔將你當做我唯一的繼承人。”

一句一句,刺激著裴銜意的神經, 他睜著猩紅的眼,吐出一個字:“滾。”

醒來之後他的精神混亂,謝知從不讓宋淡在他麵前講起公司的事,原來形勢這麼糟糕。

裴爭虹安靜了會兒, 淡淡道:“你該醒了,外麵那孩子很擔心你。”

裴銜意腦子裡斷開的那根弦忽然就若有若無地接上了。

看他臉色時而茫然時而痛苦, 裴爭虹沒有立刻走, 觀察了會兒兒子的狀態,像個抱臂旁觀的陌生人。終於, 在裴銜意滿額冷汗地垂下頭時,他終於像個父親, 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轉身離開。

剛醒來的裴銜意腦子裡亂成一片,所有東西一起湧現出來,可它們錯亂繁雜, 除了讓他頭痛欲裂外,沒有彆的效果。

直到謝知走進屋的瞬間,一切位列順序倏地複原。

他想起來了。

可惜裴先生還沒來得及煩惱公司那邊的事,心底就跟開閘的洪水似的,漫上鋪天蓋地沒休沒止的羞恥。

他都乾了些什麼???

撒嬌打滾叫爸爸,半夜偷襲不離婚,找不良少年教訓,帶謝知飆車上山,竟然還忘記給車加油了……

童年犯的蠢,少年犯的二,一點不落全抖在謝知眼前了。

完美狀態?

他在謝知心裡……到底成什麼了?

裴銜意用儘畢生涵養,終於生生將臉上那股熱意壓了下去,又深吸了口氣,放下手,望向宋淡的眼神不善:“宋淡,為什麼不阻止我?”

“我看您玩得很開心,”宋淡不慌不忙地露出職業假笑,“在那種情況下,將您交給謝先生是最好的選擇,對您的恢複很有裨益。當然,重點是除了謝先生,沒人能近您的身。”

裴銜意:“……”

“況且您不是如願所償了嗎。”

裴銜意重複了一聲:“如願所償?”

在他喪失記憶、瘋瘋傻傻的這段時間裡,謝知確實喜歡上了他。

但他喜歡的,是他還是那個真誠熱烈、直白可愛的傻子?

他沉默了會兒,站起身來,在玻璃窗上投出高大的影子,如同往日,神態卻與往日完全不同:“我還沒有正式地追求過他。”

宋淡一點也不在意老板的崩潰:“裴先生,恕我直言,你已經追求謝先生很多年了,我沒有向謝先生透露過隻言片語,一切都是他自己發現,然後被你打動的。”

頓了頓,他將包裡的資料拿出:“而且現在我們的重點應該是公司的事。”

裴銜意背對著他,閉閉眼定了定神,再回身時,臉色已經冷靜下來,看不出在想什麼了。

他接過宋淡遞來的資料,漫不經心地瞄了眼:“看完回複你……知知快回來了,我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不要說漏嘴。”

“裴先生,”宋淡毫不留情地毒舌,“你現在看上去就像個二八懷春少女,渾身上下都寫著‘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旁邊有很多花,你需要摘一朵來試試嗎?”

“滾。”

“在滾之前,請給我一個指示。雖然裴董出了手,但一切還是得由您解決,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裴銜意挑了下眉,隨意翻了翻資料,嘴角挑起個笑,有種說不上的壞:“將計就計。”

宋淡稍稍一頓:“明白了。”

謝知到附近的酒店打包了一份餃子,回來時宋淡已經離開。

他推開病房門,打眼一看,裴銜意正坐在床頭,手裡拈著朵飽受摧殘的水仙花,床頭的花束被薅禿了一片,地上是些零零碎碎的馨白花瓣,而裴銜意正臉容嚴肅地凝視著最後一片花瓣,慎重到沒注意他回來了。

謝知:“……你在乾什麼?”

那束花似乎是黎葭送的。

所以裴先生“辣手摧花”?

裴銜意心尖一顫,刷地把花藏到背後,抬頭細細看著燈光下眉目冰雪般的標致青年,露出個笑:“沒什麼。”

然後悲涼地想:他不愛我。

謝知疑惑地看了眼地上的花瓣,沒說什麼。外麵天寒地凍的,a市的氣溫還在不斷跌破底線,他來去匆匆,裹夾著一股冰雪氣息,撲麵而來。

裴銜意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想要捂住他的手,又怕太唐突,隻得忍住衝動,皺眉:“好冷。”

謝知早習慣了手冷時被裴銜意握著捂暖,沒得到以往的接待,愣了一下,才嗯了聲,打開食盒,動作自然地夾起餃子,蘸了點醋,遞到裴銜意嘴邊。

裴銜意:“……”

謝知:“?”

裴銜意從甜蜜衝擊裡回神,想起這幾天謝知對他的照顧,強忍著沒讓嘴角彎起來,裝作稀鬆平常、毫不在意:“謝謝。”

謝謝?

謝知撩起眼皮,仔細看了看他,沒說什麼。裴銜意不像往常那樣吃幾口就撒個嬌,而是含著笑盯著他,乖乖地吃完了晚飯。

他投喂完畢,剛起身要離開,又被裴銜意拉住:“謝知。”

謝知:“什麼?”

裴銜意憋了一陣:“如果我一直不恢複,你會介意嗎?”

謝知搖頭:“不介意。”

“……你喜歡現在的我嗎?”

“嗯。”

——以前、現在、未來的都喜歡。

謝知彎了彎唇角,摸摸裴銜意的頭,沒說出口。

太肉麻,不是他的風格。

他喜歡的果然是腦子壞掉的我!

裴銜意心頭一涼。

現在還不能讓謝知知道他已經恢複了。

他緘默一陣,小小聲問:“假如我對你說了謊,你會生氣嗎?”

“通常情況下會,”謝知彎下腰,與他平視著,漂亮的眼珠跟琉璃珠似的,“但是現在的你擁有特權。”

說完,他仿佛沒有察覺到裴銜意的微妙變化,該乾什麼乾什麼,扶著他去洗漱之後,睡到陪護病床上:“晚安。”

裴銜意滿心複雜:“晚安。”

隔天一早,裴銜意鬨著要回家。

醫院裡人多眼雜,家裡更安全。

謝知誤以為他怕生人,抱著他安撫了下,哄著他去做了個全身檢查,才放心地把人帶回家。

回的自然不是市裡的公寓,還是近郊的彆墅。

孫阿姨有定時來打理,闊彆一個月,家裡依舊纖塵不染。

聽說倆人出了車禍,阿姨乾著急了許久,卻不知道該去哪兒看望,見他們終於回來了,拍著胸脯直喃喃謝謝菩薩,準備好了午飯,又將自己上山求來的平安符遞給兩位雇主,叮囑他們要隨身帶好,能辟邪除厄運的。

裴銜意把玩著開了光的黃符,收起來款款一笑:“謝謝阿姨。”

他大病未愈,精神不好,好在裴爭虹回來了,不至於讓他又帶病工作。

謝知打算等裴銜意恢複了再回劇組,打電話向遊導說明後,繼續在家裡陪他。

吃飯時裴銜意胃口不佳,靈機一動,指著謝知碗裡的魚肉:“長官,我想吃那個。”

謝知從善如流,仔細挑淨了刺,放到他碗裡。

裴銜意嚼著鮮嫩的魚肉,感受到一種詭異的、屬於撒嬌的快樂。

嗨,反正撒嬌的不是他。

整個下午,兩人在家裡看書、討論晚飯吃什麼,在客廳的大落地窗前欣賞院子裡的雪景。

傍晚時看了部電影,裴先生沉思片刻,覺得反正丟臉的不是自己,再次理直氣壯地撒嬌:“長官,我想躺在你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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