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1 / 2)

第28章

屠家請來的這位長須道士很有些本事,每次做完法事, 都能讓屠家保持一個月以上的安寧, 是以往請來的道士裡最厲害的一個。

由於名字與“鯰魚”同音,他從來不讓人稱呼自己全名, 但介紹名字的時候總是難免尷尬。

不過後來他名氣越來越大, 就再也沒人敢這麼直接地表現出來,沒成想今天卻讓兩個小毛孩兒給嘲笑了一通, 讓他氣得夠嗆。

仗著自己是屠家長輩請來的貴客, 長須道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既然已經找了我來作法,現在又找個黃毛小子來,難不成覺得我還比不上一個小娃娃?簡直豈有此理!”

屠爸爸聞言忙解釋道:“您言重了!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屠爸爸花了大價錢才請他住到家裡、定時給自己家作法, 但是這人每次要價越來越高,作法的效果卻越來越差,最近還總是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一直這麼下去, 再厚的家底也不夠。

本來聽屠洋再三保證自己請來的大師肯定能解決問題,他們抱著一次解決這件事情、再也不用理會過分要求的想法, 才把人請到家裡來, 也做好了得罪這人的打算。

誰知道兒子帶回來的是這麼個男孩兒!

年餘作法的效果雖然越來越差, 卻還是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眼下兒子帶回來的所謂“大師”是沒有指望了, 可不能再把現在這個給氣跑了。

屠媽媽也站起來, 附和道:“大師息怒, 這位是我們兒子的朋友, 童言無忌,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屠洋卻是皺眉看了年餘一眼,偷偷湊到沈驍耳邊,低聲問道:“哥,你打得過他嗎?”

沈驍:“……”

沈驍哭笑不得,心說這又不是街頭小混混打架,誰贏了誰就是這個地盤的老大,但仔細瞧了瞧那鯰魚道士的麵相,還是點頭。

屠洋馬上挺起腰板,對年餘說道:“是不是比你厲害,比一場不就知道了?”

屠爸爸回頭,虎著臉瞪了屠洋一眼,“瞎說什麼呢?大師怎麼能跟……跟你這個朋友比?不要亂說話,惹惱了大師!”

他原本想說沈驍是騙子,但又不忍兒子傷心,隻能半路改口。

沈驍知道他們不信任自己,本來算命這事兒就是講究個緣分,他們不信也沒事,他不是非要做這單生意。

但是他跟屠洋不隻是簡單的客戶關係,就算他以後退出娛樂圈,還是要往來的,總不能給朋友的家長留下這種印象。

算命之人窺探天道,本就容易受到天譴,然而這個所謂的大師,眉突眼惡、麵廣鼻長,個性奸詐六親不認,也不像是修身養性的人,更彆說為了彆人的運勢損害自身。

而且他下來之後,客廳裡那股陰寒之氣竟然隱隱有向那邊聚攏的趨勢,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過去一樣。

沈驍覺得事有蹊蹺,便沒拒絕屠洋的提議,仔細看了看屠爸爸和屠媽媽的麵相,思忖片刻。

“觀二位麵相,都是山根高挺、印堂飽滿之人,按理說父母都應是高壽。但不知為何,兩位的日角、月角分彆出現暗斑,我鬥膽問一句,先生的父親和夫人的母親,最近是否都生了急病?”

屠爸爸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開始,愣了一下,仔細聽完後大驚失色,“這也能看得出來?”

不僅是妻子的母親,他自己的父親上個月也突發中風,現在還在床上療養,走路都不利索,跟沈驍說的完全一樣。

沈驍對屠爸爸說道:“月角代表母親,你月角暗斑明顯,應是母親去世多年。你出生時本有一個同胞兄弟,但因為難產,他死於胎中,活下來的隻有你一個。十六歲,你學業失利,曾拜過一個奸惡之人為師,幾乎與親人斷絕緣分,逃出來後遇到貴人,下海經商,從此飛黃騰達。”

屠爸爸已經聽得懵了。

他有個雙胞胎兄弟的事情還是聽長姊提起過,因為當時醫療環境落後,他母親難產生下他,就帶著另一個兄弟撒手人寰,這事情隻有他父親和當時已經懂事的長姊知道。

十六歲輟學是父親娶了續弦,繼母嫌他讀書費錢,硬是勸著父親讓他彆讀了,出去打工補貼家裡才是正事,結果給他找了個人販子當師父,若不是他機敏脫逃,今天是否還站在這兒都未可知。

也許是上天看他太可憐,逃脫之後,他在路上救了個商人,被收為學徒,一點點從基層做起,後來商人舉家遷往國外,他沒跟去,自立門戶開始經商,這才慢慢好起來。

這些事情到如今都曆曆在目,想起來還有些心酸,可沈驍是怎麼知道的?

屠爸爸還沒來得及反應,沈驍又看向屠媽媽,“你家本是富裕之家,但出生後沒多久,家道便突然中落,你上邊都是兄長,下邊還有個幼妹,隻有你年歲合適,便隻能輟學,負擔起家裡的瑣事,到二十五歲得遇良人,便不曾再受過苦。”

眾人去看屠洋母親的臉色,隻見她一臉驚疑,一雙不算細膩的手緊緊拉著丈夫的手臂,看那臉色,不用說也知道,沈驍說的全對。

長須道士一時不查,竟然讓他自顧自說了這麼多,這下他要是不接招,倒好像是怕了沈驍一樣。

但讓他算他就算,他難道不要麵子的?

長須道士撫了撫胡子,不屑道:“這等唬人的手段,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都是小公子告訴你的吧?”

屠家夫婦對視一眼,平靜下來,也覺得他說的有理。

畢竟沈驍實在是太年輕了,長得也一點都不像是會算命的人,也就屠洋這個單純的家夥才會相信他。

自家孩子的性格,他們是最清楚的,一旦信任一個人,家底都往外掏,絲毫沒有防備,也就是運氣好,從小到大沒有吃過太大的虧。

但屠洋是知道沈驍的本事的,看到他們的表情,頓時急了,解釋道:“沒有!我就告訴沈驍哥姥姥進ICU的事情,彆的什麼都沒有說過!”

可他這話一出口,就證明他的確跟沈驍透露過一些事情,至於有沒有被套出更多話,就不是在場的人關心的事情了。

屠爸爸屠媽媽心疼了一會兒自家孩子的智商,把他拉到年餘跟前,“你們私底下玩鬨怎麼都行,帶到客人麵前像什麼樣子?趕緊跟大師道歉!”

倒是沒有跟沈驍提要求,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他們也管不到沈驍的頭上。

屠洋卻不樂意了。

他告沒告訴沈驍這些事情,他自己清楚,沈驍真的是自己算出來的,憑什麼要跟這個壞道士道歉?

沈驍看出他對長須道士的不滿,猜測這裡頭還有彆的事情,但眼下也不是詢問的時候。

他定定看了道士幾眼,眉心一蹙,“你曾經結過婚,人中短、下巴尖,妻子應該比你大很多,至少十歲往上。顴骨高聳無肉,是克妻之相,又因你眉毛隻有半截,性格冷漠自私,財帛宮縈繞著若有似無的血氣,隻怕是生生看她病死,之後拿走了財產。我說的對與不對?”

長須道士臉色一變,他出身大山,能找到人結婚就已經不錯,當時找的的確是大自己十幾歲的女人。

後來那女人因為多病纏綿病榻,耗光家中積蓄,他一狠心將她獨自撇下,自己逃到山中道觀學了幾年本事才出來,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她病死後自己才離家,並無懷疑。

這事情隱蔽至極,這個小毛孩兒是怎麼知道的?

但眼下他當然不能認下這樁事情,當即怒道:“你胡說八道!居然敢空口汙蔑,簡直不知所謂!”

他這一激動,周身氣場湧動,竟然引得屋內陰冷之氣愈加厚重,連屋內燈光都冷暗下來,像隔了一層霧似的。

沈驍平常隻借看相算命的生意,但早年祖父還在的時候,帶他見過幾次世麵,見狀立即知道事情要糟,眼神頓時一凝,把屠洋和屠爸爸等人往自己身後一拉。

屠洋完全沒有察覺到環境的變化,茫然道:“哥,怎麼了?”

“噓,彆說話。”

屋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下來,外頭時不時的風聲和汽車引擎聲也不見了,每個人隻能聽到各自的呼吸,氣氛詭異非常。

女人屬陰,對這種變化最是敏感,屠媽媽臉色一白,軟在屠爸爸懷裡,抖著嘴唇說道:“我……我好像聽見有個女人在我耳邊說話。”

屠爸爸趕緊扶住她,聽到這話莫名其妙,“這裡除了你,哪裡來的女人?”

屠洋也顧不上問了,跑到母親身邊拉住她的手,卻被手上的溫度驚到了,“媽,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沈驍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眼見客廳裡陰氣翻滾,眉頭緊鎖,護著他們三人緩緩後退,厲聲問向年餘:“你跟這孽障到底是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屋子裡忽然響起一道女聲,重複道:“什麼關係?”

長須道士聽見這聲音臉色大變,轉身就想往樓上跑,但為時已晚,開著暖氣的房間裡溫度驟降,眾人耳邊竟然有陰風陣陣,還有若有似無的鬼哭聲響起。

“啊!”

屠媽媽被這異狀嚇得驚叫一聲,暈了過去,屠爸爸和屠洋趕緊扶住她。

屠爸爸再遲鈍也覺察到了這其中的異常,緊緊摟住自己的妻子,朝年餘喊道:“大師救命!隻要你能救我全家的姓名,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屠洋卻依舊是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焦急道:“哥?這怎麼回事?我媽怎麼暈了?”

沈驍沒說話,神色緊張地掃視屋內的擺設,試圖找出聲音源頭。

另一頭,長須道士絲毫不管屠家人的死活,邁著步子就往上狂奔,跑了幾步忽然發覺不對,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跑到了一樓,麵前就是做成壁爐形狀的供暖器。

此時那縹緲的女聲再度響起,卻是衝著年餘去的:“你要去哪兒?”

年餘不由得大驚失色,從脖子上扯下一個小型的桃木劍,舉在身前,大喊道:“給我滾回去!還沒到你出來的時候!”

在場眾人一愣,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久經商場的屠爸爸卻立即明白這裡頭暗含的意思,頓時一驚,心說難道這邪崇竟然跟長須道士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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