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洋聞言,跟田澤成等人對視一眼,都不太明白沈驍賣的是什麼關子,隻能依言去看轉播屏幕。
此時許煥東已經上台,跟女搭檔分彆從兩側走出來,朝導師們打招呼。
一個是身材粗壯的貴族淑女,一個是身嬌體軟的紳士,這個組合怎麼看怎麼奇葩,儘管都已經看過了前兩組的表演,男女主持人此時還是忍俊不禁。
男主持人小聲說道:“這期節目放出去肯定很火。”
女主持人則是笑得直不起腰,一直在擦眼淚,聞言附和道:“我快要笑死了,哈哈哈……哪個天才想到這種考核的?”
郎臨倒是沒有笑,節目開始前,他去等候室看了一眼,本來想提前看看小孩兒長大後穿女裝是什麼樣子,結果卻被告知沈驍有事回了寢室,這邊節目組又催著他開始錄製,於是隻能遺憾地離開。
期待了一天多的女裝,卻必須要忍到最後才能看見,還被這麼多選手搶了先機,他的心情非常惡劣,沒有上去把這些奇裝異服的家夥踹下台就已經不錯了。
他略顯生硬地催促道:“彆玩了,快開始。”
兩位主持人馬上收斂,宣布考核開始,隻是嘴角還是忍不住抖動,根本沒辦法注視台上超過一分鐘。
考核正式開始。
舞台四周燈光暗下來,隻剩下最中央的兩盞,分彆照亮台上的兩個人。
許煥東和女搭檔抽到的是莎士比亞經典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片段是陽台幽會。
跟前兩組的表現差不多,許煥東和女搭檔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另一個性彆,但是扮相實在是太辣眼了,加上聲線的差彆,很難把人帶到他們的情節中去。
“……什麼人?”
許煥東扮演的朱麗葉站在陽台上朝下望過去,驚喜地發現下麵站著的是羅密歐,那個與她一見鐘情的男人。
身材纖細的‘羅密歐’深情地說道:“姑娘,憑著這一輪皎潔的月亮,它的銀光塗染這些果樹的梢端,我發誓——”
“啊!不要指著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著它起誓,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無常。”
許煥東順著台詞,抬頭瞧了一眼道具月亮,本該打斷“羅密歐”的誓言,但是回頭再往下看過去時,卻忍不住臉色一變。
隻見女搭檔的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慘白,嘴唇卻是血一般猩紅,瘦如枯骨的手正巴著陽台往上攀爬,向他的裙擺伸手,而尖利鋒銳的指甲竟然是滲人的黑色!
許煥東看過去的時候,女搭檔朝他淒厲地一笑,露出顯然不屬於人類的利齒,縫隙中甚至還有烏黑的血液在往下流淌!
“下地獄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她陰森森地喊道,手背上的肌膚寸寸裂開,流出惡臭濃稠的血。
許煥東心頭一驚,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到了,忘記自己還在舞台上,下意識往後退,“你彆過來!”
舞台上,女搭檔原本是看他一直沒說話,臨時接了一段原劇中的深情朗誦,並打算上去拉一下許煥東的裙擺提醒他一下,卻沒想到他居然忽然喊出這麼一句,不由得愣在原地。
台下的導師也愣住了,麵麵相覷片刻,不確定道:“這是改了劇本?”
另一個導師翻了翻視頻,“不知道啊,他們送過來的視頻裡沒有這一段。”
“啊!”
正疑惑的時候,隻聽見“撲通”一聲,台上許煥東突然驚呼起來,又出了什麼幺蛾子,導師們聽見聲音忙望過去,卻發現許煥東人已經不見了。
原來許煥東被女搭檔抓住裙擺之後驚慌地想要後退,結果一時間忘記自己隻是站在升降台上,而不是真正的陽台,往後退了兩步就一腳踩空,摔了下去,屁股精準著地。
突如其來的疼痛立即喚醒了許煥東的理智,但剛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黑暗狹小的空間裡,而且尾椎骨劇痛,不知道是不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
“來人啊!我動不了了!”
他拍打著地麵大喊一聲,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反而原本舞台的音效都不見了,周圍安靜得出奇,還有一陣陣陰冷的風往他身上吹拂。
許煥東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聲音有些發抖,色厲內荏地喊道:“人呢?!都死了啊?”
這時候,先前看到的那個女鬼忽然出現在他視野中,身上的肌膚已經全部裂開,沒有一處好皮,整個人像是從粘稠腐敗的血水中直接撈上來的一樣。
女鬼急速靠近,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卻直接響在他耳邊:“是啊,死了啊……你要不要下來陪我?”
許煥東當即嚇得屁滾尿流,坐在地上也顧不上尾椎骨的疼痛,飛快地踩著地麵往後蹭,卻因為被裙子絆住,隻能在原地撲騰。
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被鬼打牆困在了原地一樣,他看著女鬼越來越近,忍不住驚恐地大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啊鬼啊!”
而此時的台上已經亂成了一團,他的女搭檔聽到他呼救的聲音,知道是出了舞台事故,第一時間趕去救人,卻沒想到許煥東並不領情,自己還沒走近,他就大喊大叫著躲開了。
這是雙人表演,許煥東搞砸了一切,自己沒有怪他就不錯了,居然還在這兒裝瘋賣傻?
女搭檔的臉色難看起來。
工作人員也趕到台上,然而剛抓到許煥東的手臂就被他一把甩開,而且他還大喊著讓他們不要過去,幾個人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麵麵相覷一會兒,求助地看向導演。
郎臨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縮成一團的許煥東,頓了頓,抬頭在許煥東剛剛站的位置往前看,果然在道具月亮上方的幕布後麵發現了一個反光的東西,心下頓時了然,抬頭往攝像師那邊瞧了眼,眉峰微挑。
“拿盆水來,把他給我潑醒!”導演臉色難看地說道,突然想起什麼,趕緊道:“等等!把我的麥拿下來再潑!”
節目組的耳麥彆在演員腰間,場工去摘麥的過程中,許煥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劇烈掙紮起來,寧死不屈地大喊:“你們殺了我吧!我才不要被一群鬼玷汙!”
場工大叔:“……”
眾人:“……”
場工茫然地看看導演,導演額頭青筋都繃起來了,怒吼道:“還不快點!待會兒掃黃的都要來了!”
於是許煥東就被粗暴地劫了一回色,麥被拿走的時候,他躺在地上生無可戀的樣子被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這些畫麵被傳到等候室裡,所有選手都目瞪口呆。
不是……這還是那個鼻孔朝天的許煥東嗎?怎麼跟個被強迫的良家婦女似的?
屠洋、田澤成和周翌三個已經笑瘋了,三個金剛芭比在等候室裡笑成一團,互相拍打對方的假胸和大腿,那畫麵彆提有多辣眼睛。
就連平時安安靜靜的穆雲平也拿拳頭抵在嘴前,笑得一抖一抖。
反倒是最該覺得解氣的沈驍表現得最平靜,看著畫麵裡郎臨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事情是自己做的。
沈驍之前回宿舍,其實是去拿了一副八卦鏡,掛到舞台的幕布後麵。
彩排的時候許煥東在他前麵,他自然能夠輕易知道許煥東的站位,並在他對麵的幕布後麵掛了一個小的八卦鏡。
先前就說過,虎眼石屬金,克許煥東名字裡的木屬性,而他的木生火,就相當於是壓住了他的火。
至於八卦鏡,本來是驅邪,另外還有一個用途,就是照妖。
建國之後,這種類似於學校的地方,其實都是在墳場上建起來的,平時就用學生的陽氣壓住陰氣,教育基地當然也有關於自己的傳說。
節目拍攝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而許煥東肩膀上的兩盞燈又被他按滅,陽氣不足,本來就容易見鬼,加上沈驍又給了他一麵八卦鏡,就造成了剛才的幻覺。
許煥東想要害葉君掉下升降台,那個升降台可足有三米的高度,葉君掉下去要是不小心磕到後腦,就是必死無疑,用心何其險惡!
沈驍現在隻是讓他從一米多的升降機上掉下來,已經算是看在他沒有釀成大錯的份上,饒過他了。
台上。
許煥東的表現實在太過詭異,很快有人想到靈異神怪之類的事情,提出他是不是見鬼了。
這種事情在基地裡也不是沒有先例,導演聞言臉色一肅,讓人去廚房拿了一把糯米,照著許煥東的麵門一撒!
許煥東:“……”
郎臨:“……”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邊,郎臨往幕布後邊退了退,伸手輕易地把八卦鏡拿下來,塞進了手上的外套底下,遮住。
八卦鏡被撤掉以後,許煥東總算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卻不是質問他們為什麼要潑自己一臉水,而是想起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臉色一陣青紅交加。
導演還在小心試探,“許煥東?醒了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許煥東卻不回答,噌的一下站起來,撥開人群,不顧尾椎骨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一群人愣了一瞬,以為他身上還有不乾淨的東西,紛紛追上去,一邊大喊:“抓住他!他被鬼附身了!不要讓他亂跑!”
“快去請大師!”
“……”許煥東屈辱極了。
在舞台上出了這麼大洋相,這回就算是家裡那些手辦全部被毀,他也沒臉再留下來了。
想著被鬼附身這個說法總比清醒著丟人好,他不敢出聲,隻能拚了命地往前狂奔,卻因為尾椎骨劇痛,跑一步就蹦一下,樣子滑稽極了。
等候室的選手聽見動靜出來攔人,結果抓到人仔細一看,頓時嚇得鬆了手。
隻見許煥東臉上的妝容都被水弄花了,加上身上亂七八糟的淑女裙,拎著裙擺又跑又跳,表情猙獰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撞鬼,倒像是自己就是鬼。
還是一隻屬兔子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