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鹿眠清醒過來,為自己齷齪的心思感到羞愧,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說:“我沒生你的氣啊。”
林澗接過她的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洗了洗鼻子,長睫被濡濕了,梨花帶雨。
“你沒有生我的氣你為什麼不理我?昨天放學我隻是想去跟一班的班主任說聲生日快樂,你之前明明都會等我的,晚上給你發短信你也不理人,今天早上也不理人。”
無緣無故被這樣對待,她真的好委屈,話說都一顫一顫的,嬌得不行。
原來是去給老師過生日麼?鹿眠愧疚的情緒更甚,心都酸掉了,特彆穿越回去彌補。她解釋說:“我隻是有點心煩,不想和人說話。沒有生你氣,你沒有哪裡做得不好。”
“......真的麼?”
“真的啊。”
林澗信了,眼淚終於止住了,她一隻手牽著鹿眠的手腕,又抽了鹿眠好幾張紙用來擦眼淚,鹿眠非但沒有幫忙還輕聲調侃她愛哭,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學霸林澗一點也不一樣。
林澗嗔她,掐她的手腕表示自己的不悅,但一點也不用力,說她很壞。
“心情不好你明明可以告訴我的,我可以幫你,可以安慰你,可以關心你,你就是要冷暴力我讓我難過,你真的很壞......”
林澗的一字一句仿若優美音符,全都墜入鹿眠心湖中,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波瀾,無法平靜。
鹿眠表麵鎮定,沉默了一會,發問:“你打算怎麼安慰我?”
“就...抱抱啊什麼的。”
林澗說完,鹿眠噢了一聲,伸出雙臂,將林澗嬌小的身軀抱如懷中。
懷裡人很軟,鹿眠的語氣都不由自主的軟了好多,“林澗同學,不要哭啦。”
林澗楞了一下,然後噗笑一聲,臉頰貼著她的脖頸囁喏:“鹿眠同學,你怎麼抄作業啊......”
鹿眠覺得自己的脖頸被林澗貼著的那一側特彆燙,燙到要出汗了,到底是她脖子紅還是林澗臉紅了?
這個問題還沒思考出答案,廣播室的門突然從外麵被推開,進來一個中年地中海老師。
三個人都楞了,沒多久,兩個人就被叫去了辦公室。
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教導主任麵前,林澗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羞愧,鹿眠則滿臉淡然,不以為然。
實則耳根挺紅的。
不少學生趴在辦公室窗戶偷聽,很快,江城一中又傳出了許多風言風語,比如說:鹿眠林澗幽會廣播室、正主林澗吃醋強咚鹿眠、鹿眠為愛主動擔責等等等等......
對於這些謠言,要是有人來八卦,鹿眠都會說一聲沒有的事,不過內心對此並不反感就是了。
至於林澗,據鹿眠觀察,她會很害羞,應該不是反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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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林澗飛往冰島的票還是被退掉了。
被鹿眠威脅著,在鹿眠麵前親手退給她看的。
鹿眠看了眼手機,這才滿意的起身,轉身了還不忘回頭叮囑她:“不要想了,好好呆在江城,冰島以後再去。”
林澗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臉上掛滿了淚痕,鹿眠並沒有扶她起來,她依舊坐在地板上,還是乖乖應鹿眠的話。
“票退了,這間房子我明天就要搬走,雲觀灣的鑰匙我托佳佳還給徐露露了,眠眠,我不知道去哪了......”
鹿眠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明明就應該由鹿眠來為她善後,她非但沒有理所應當的著覺得,還害怕鹿眠得到自己的承諾以後又拋下自己不管。
就很像被睡過以後沒了力氣,害怕主人沒了興致把她趕出去的卑微小寵物。
暗戳戳的乞求能
睡主人的床。
真的很像。
鹿眠眼神微變,收回視線。
扔給她一句話,“我會解決的。”
林澗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原本躲在沙發底下的小貓也從沙發底下鑽出了一顆腦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鹿眠,眼神提防又好奇。
鹿眠注意到了這個小玩意,“你的貓麼?”
林澗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解釋道:“好幾天前從路邊撿到的,沒人要沒有飯吃好可憐啊,就帶回來了。”
“野貓?”鹿眠蹙了蹙眉,“被它抓咬傷要去打狂犬疫苗。”
鹿眠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嫌棄,林澗知道她對貓沒有什麼好感度,更彆說野貓了,可以說得上是避之不及。
因為小時候被貓抓傷過,三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去打了三針狂犬疫苗,很受罪。
雖然知道是這樣,林澗還是忍不住為小貓委屈,“它其實不是野貓的,它是被前主人拋棄了,疫苗有打過的。”
“它很乖,膽子還小,要是不傻傻的用手跟它玩,它是不會咬人的。”
鹿眠不置可否。
“其實我已經替它找好了新主人,明天上飛機前就把它交到新主人手裡的,現在得留下了,就有點舍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能多陪它一些日子。”
聽到這句話,鹿眠看了她一眼,從她眼神中看到濃濃的悲愴。
票退了,會說哄她的話,會跟她保證,會說玩笑的話,表麵上與正常人無異,內心充斥著的,卻是深不見底難以散去的黑暗。
林澗病得很嚴重,剛才見到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鹿眠這樣想。
現在的林澗還不太穩定,鹿眠沒有跟她直接挑明問她生病的事,而是去問了一個信得過的心理醫生,將林澗的大致情況告訴了她。
【如果病人已經有自殺傾向了的話一定要送去住院或是看在身邊,因為她口頭上答應你不代表她之後不會做,有些病人發病了是不受控製的,有些是受不了幻聽折磨,有些是直接失去了自主意識,她的情況似乎很嚴重了,更加危險。】
鹿眠盯著這行文字,從心底生出股很心酸難過的情緒。
*
林澗去洗澡了,洗完澡後穿了件睡袍從浴室裡走出來,鹿眠還坐在沙發上,蹙著眉,一副煩惱纏身的模樣。
林澗用毛巾擦了擦頭發,放輕腳步來到鹿眠身邊,鹿眠察覺到她來,按滅了手機。
沐浴露和林澗自身的香氣隨著她的靠近侵占了融入到鹿眠所嗅到空氣中,與鹿眠身上帶著室外雨水的味道不同,無比柔情。
“是我讓眠眠心煩了麼?”林澗自責的小聲問。
不可否認,確實如此。不過介於林澗現在的精神狀態,鹿眠覺得自己可以對她溫柔一點,這也話也不是非說不可。
“我沒有在心煩。”
“眠眠心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林澗似乎想伸手抹平鹿眠眉間拱起,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被鹿眠拒絕後的難過,小聲說:“你這樣我會很愧疚......”
說話總是這麼嬌柔,最會用柔情來磨人,鹿眠問:“既然如此,那你有辦法讓我不心煩麼?”
林澗眨眨眼睛,“有啊。”
這是被賦予安撫權利了麼?林澗主動靠近了鹿眠一些。
其實她想讓眠眠躺在她腿上的,但眠眠應該不會願意,隻好跪在沙發上,低著頭,雙手撫上鹿眠的太陽穴,輕輕揉按。
“按摩太陽穴可以緩解疲勞,很有用的,眠眠試試。”
近距離看鹿眠的臉,鹿眠的皮膚真的好滑,一點瑕疵也沒有,一看就是有好好保養。
唇瓣也是,乾燥的冬天還是很潤。
她看過鹿眠拍的廣告,身材真的很好,人魚線清晰又緊實,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是不完美的吧?
這種姬圈天菜的類型,這麼多年,肯定有很多人想跟她上床。
鹿眠是交過女朋友的,想到這,林澗眼中閃過一抹不滿的妒意,但被她隱藏得很好,被鹿眠看到的,也隻有眼波流轉的深情而已。
“我不想眠眠因為我心煩.....”
“我答應了你不會再去冰島就不會再去了,嗯...我待會問問房東能不能多給我住兩天,她人挺好的,應該會寬限。然後我儘快找房子,就能般走了,我會儘力找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的。”
真是善解人意,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房子不房子的問題了。
鹿眠突然用手擋開她的手,“不用按了。”
林澗不知所措,不安的曲了曲手指。
鹿眠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房子,“你明天搬去我那住一段時間吧。”
底線一破再破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也彆無他法了不是麼。
林澗聞言,眼中明顯燃起了驚喜的光亮,但很快她又垂下眸子,囁喏道:“眠眠...我不想你勉強自己。”
“哦?”鹿眠挑了挑眉,抬頭看跪在自己身側的她,明明俯視著自己,卻軟得沒有一丁點攻擊力,很催發人的淩虐欲。
“你的意思是,你拒絕我的提議?”
拒絕?
“不是......”林澗立即搖頭,神情急切,生怕鹿眠誤解她的意思。
光是想象一下要拒絕鹿眠這件事,她就覺得難過。
鹿眠倒是像置身事外,把這個問題拋給她,“那你想怎麼樣?”
林澗咬唇,麵露糾結。
鹿眠不留情麵的給她一個評價:“矯揉造作。”
林澗輕啊了一聲,尾音上揚。
被說破了,鹿眠總是不給她留麵子,但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下賤也好,做作也好,其實眠眠不討厭的吧?
林澗不糾結了,原本跪著的姿勢變成了岔坐在沙發上,挨近鹿眠,抱住了她的手臂。
一個親密感欲感十足的姿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鬆垮浴袍下的柔軟貼在鹿眠的手臂上,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蹭著。
林澗微眯起泛著紅的桃花眼,用黏膩的鼻音撒嬌說:“想要眠眠不討厭我,心裡跟嘴巴一樣,一點也不反感我住進你家,如果眠眠心裡其實很不開心的話,我會很難受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裹了春水,整個人嬌媚溫軟,乖順可欺。
窗外雨漸漸停了,夜色愈發濃鬱,鹿眠的視線在林澗身上遊走,因為圈子的緣故,鹿眠見過很多類型的女人,就沒見過能比林澗更磨人的。
總覺得她身上缺點什麼,缺點什麼呢?
嗯,應該是一條項圈。
誰讓她這麼溫順呢,就算要帶項圈她也不會有一點不滿的吧?
林澗看著鹿眠幽深的眸子,加大她喜歡的模樣的力度:“其實,眠眠現在也沒有那麼反感我,對不對?”
鹿眠沒否認,又聽見林澗小心翼翼的問:“貓貓也可以一起帶進去麼?”
鹿眠皺眉,很快又抽離出來,聲線清冷:“林澗,你可沒有權利要求太多。”
林澗瑉了瑉唇,音量又小了許多:“沒有要求的.......”
“貓貓會乖乖的,我隻讓它在房間裡活動,我也努力一點,讓眠眠不討厭我。”
“眠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隻要眠眠想。”林澗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就差明確的說出來,她和可以陪鹿眠做很多事,可以任由鹿眠隨意玩弄,可以任由鹿眠發泄穀欠望或怒火。
要她怎麼做都好,跪著、趴著、綁著,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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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事後可以來抱一抱她,嗯...就算不來,她也可以爬過去把自己塞進她懷裡。
“林澗,在外麵求人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求的嗎?”鹿眠盯著她,突然來了一句。
林澗急急否認,有些被誤解的委屈:“當然不,彆人什麼都不可以,我沒求過彆人。”
“哼。”
鹿眠離開了,離開前囑咐林澗,第二天會來接她。
算是默許了。
*
第二天早上九點,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林澗家樓下。
“林澗小姐,我是小姐的司機,叫我陳叔就好,鹿小姐托我來幫你搬家。”門前站著的男人莫約四五十歲,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看起來老實憨厚很可靠。
林澗已經洗漱打扮好,臉上的妝容很精致,明顯是很用心耗時畫的,見到來人不是鹿眠她也笑意不減,“陳叔,好久不見。”
陳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了起來,“我說呢,林小姐的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原來是小姐的同學,跟小姐一樣,都長這麼大了。”
這不是他跟林澗的第一次見麵了。
鹿眠高中時候的司機也是他,他從來都是安靜恭敬的坐在駕駛座,時不時在適宜的時候說上兩句話,時隔多年,他與林澗說話的語氣要溫柔得多,又有點不自然。
應該是沒用這種語氣說過的話,但又被要求這樣,不習慣導致的。
林澗在心裡輕哼一聲腹誹,明明自己對她一點也不溫柔,卻要求彆人這樣。
“需要我幫忙搬什麼呢?”
林澗讓他進門,把行李箱的把手提了起來,“我東西很少,麻煩陳叔幫我著這個帶下去就好了。”
陳叔注意到躲在沙發底下隻彈出頭來的橘貓,想起來鹿眠囑咐他的林澗家有一隻野貓,詢問道:“需要我幫你抓貓嗎?”
林澗笑,“不用,陳叔把行李箱帶下去就好了。”
陳叔點點頭,“那行。”
把行李箱扛下去不久,林澗就提著一個貓包下樓了,陳叔恭敬的幫她打開後座的門,“林小姐小心。”
“謝謝陳叔。”
“誒,不用謝。”
林澗把貓包放到一邊,包裡的橘貓用小爪子撓著罩子,林澗用手指點了點,讓它乖,看了看周圍,隨口問:“陳叔,這不是眠眠的車吧?”
“是我自己的,小姐平時都是自己開車,其實很少用到我。”
“噢,這樣啊,眠眠今天是很忙麼?”
陳叔楞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瞟了眼林澗,笑答:“小姐當然忙,乾那行哪有不忙的,小姐都好久沒回去看先生和夫人的,這不,今早六點就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早早就去片場了。”
林澗垂眸,“嗯...眠眠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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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眠確實一大早早餐還沒來得及吃就去片場了,拍攝新接的服裝廣告,十點鐘休息,她正好收到了林澗的微信。
【眠眠,我和貓貓都到了哦,我把它關進房間裡了,沒讓它出來。】
鹿眠看了,習慣性的想已讀不回,要退出去的時候手指又頓了一下,塗有黑色美甲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按了兩個字母。
【嗯。】
她的回複似乎讓林澗很有動力,喋喋不休起來:
【聽陳叔說你很早就出門了,可是昨晚睡得這麼晚,很困吧?眠眠好辛苦啊。如果我在旁邊的話,可以幫你按按穴位,會好很多。】
林澗看得出來,鹿眠其實是享受的,昨天幫她按的時候眉頭都舒展了好多,隻是傲嬌而已。
文字自動在腦海中轉換成語音,現在的林澗專屬的那種黏軟到不行的調調。
其實七年前的林澗偶爾
也會這樣說話,隻是跟現在相比,之前比較甜,現在就很欲。
對,就是很欲。
【也可以等眠眠回家了再幫你按,困了正好可以入睡。】
【眠眠什麼時候工作完回來啊,想你,想幫你準備午餐。】
明明才住進她家裡,林澗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已經非常自然,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侶,但是又很微妙,很曖昧。
這種感覺說不上多糟糕,鹿眠懶得打字,按住語音對她說:“今天不回去,要拍攝到半夜,直接住酒店。”
那邊沉默了,隻不過聊天框頂上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又斷掉,難得鹿眠饒有興致的停留在聊天框,看看她會回複些什麼。
莫約過了一分多鐘,林澗發來一張照片。
是一張自拍,鹿眠點開看,可以看出來她畫了很精致的妝,眼線勾人唇似果凍,黑色長發縷在胸前,表情有一些些委屈。角度、光線各個方麵都很完美,把她的臉襯得更有感覺,媚得要死。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她今天特意畫了好久的妝。
不被鹿眠看到,也太可惜了不是麼?
並沒有就此停止,她找到鹿眠的鏡子,跪坐在沙發下對著鏡子自拍,她又去了鹿眠的浴室,坐在浴缸邊上,擺著各種姿勢,拍了好幾張,選了自己比較滿意的發給鹿眠。
她脫去了外套,裡麵穿的是一件黑色v領包臀裙,雙腿疊著,其中一邊的黑色絲襪被她往下扯了些,絲襪微微勒住大腿肉,格外的令人賞心悅目。
其實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清冷又易碎,但誰知道呢,從前同學們眼裡不食人間煙火的學霸林澗,背地裡這麼用小心思討好人。
巴不得鹿眠保存掉她這些豔\\照。
她還給鹿眠發了一條語音:“想看眠眠。”
這時助理正好進來通知:“眠姐,該拍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