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栗棲琉生真想打死昨天的自己。
眾所周知,電影並不是一直都在放映期的,所以當然也不會一直有好電影。
現在是十一月中旬,並不是一個電影上映的好時間,就算是聖誕節,那也還要一個多月,預熱也不會這麼早。
大部分影片都是在上映的時候平平淡淡沒什麼水花,隻有一小部分才會是黑馬,但每年也不過一兩部而已。
所以排除了愛情片——他們兩個男人去看愛情片,性取向是對方,恐怕不能理解那些愛情片內的細膩情緒——又沒有喜劇和那種功夫動作片,那不就剩下歐/美諜戰之類的,英雄主義的片了嗎?
栗棲琉生覺得鬆田陣平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電影,畢竟鬆田陣平雖然有一點想把所有事情自己扛的意思,但是他們在警校學會的,也是用經曆所認知到的,是團隊合作。
沒錯,是團隊合作。
所有栗棲琉生選了最後剩下的、標有懸疑的電影,封麵海報隻有個電影名字,什麼也看不出,為了防止劇透他也沒有點進評論和影評……
——這造就了他現在的窘境。
栗棲琉生在其他人眼中,是一個靠譜的大個子,前途光明、為人認真、辦事負責,他似乎永遠是溫和和嚴肅狀態來回切換的,就連生氣也隻有那麼一次。
但是他也是會變臉的。
就比如現在。
他的目光雖然還看著電影熒屏,但是大腦已經放空,畫麵基本不過腦子,他也整個人都有些僵硬。
懸疑……沒說是鬼片啊!
你這不是以警察為主角的刑偵電影嗎?!為什麼會出現不科學的東西啊?!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栗棲琉生失去了從一開始就逃離的可能:他真的以為是正兒八經的刑偵電影,懸疑就懸疑在案件的錯綜複雜和嫌疑人的作案動機。
栗棲琉生,陷入入職警察後的人生第一個大危機,已經退化成黑白線稿,線條波浪,變成板子了。
……
好安靜。
鬆田陣平忍不住想,琉生好像已經好久沒說過話了,也不喝飲料了。
要不要看一眼……
這麼想著,他先拿起了飲料喝了一口壓了下緊張的情緒:啊,他這杯是橙子汽水,還有點微涼,酸酸甜甜還挺好喝。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就轉頭去看栗棲琉生,琉生整個人都在陷在椅子裡麵,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熒屏,熒屏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本應該看著很詭異,但情人眼裡出西施,鬆田陣平隻覺得栗棲琉生真穩重,看個鬼片都能這麼淡定。
還想看他變臉呢……看來是看不到了。
但是還是很想看栗棲琉生的樣子誒,會被嚇到嗎?忽然起了興趣的鬆田陣平又喝了一口橙子汽水,這才悄悄摸摸地戳了一下栗棲琉生的腰側。
除去在發燒時候不太清醒,對所有人都在戒備,其他時候的栗棲琉生對鬆田陣平是沒有防備的,他對他是全然的信任,因此哪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隻要是沒有殺意——栗棲琉生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嗯,畢竟是鬆田陣平啊,寄托了他整個青春時候的情感的鬆田陣平。
所以鬆田陣平的動作顯然是不會被栗棲琉生防備的,後者本來就處於情緒緊張之中,一下被戳了嚇了一跳,渾身緊繃著差點就要跳起來,還是他想起了自己還在電影院,可不能這麼大動作。
可是緊繃過後……他就像是個戳了個洞的氣球,勉強繃著的勇氣被這麼一戳完全就消失了。
栗棲琉生:“!!!”
他一下就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像是個軟體動物一樣,又像是什麼果凍一樣,滑下去根本抓不住!
鬆田陣平:“……”
他看著抓住扶手兩邊,憑借強大肢體力量給自己拽住了的栗棲琉生,湊過去用氣音在琉生耳邊說:“琉生?”
栗棲琉生下意識整個人一抖,握著扶手的手下又重了幾分。
鬆田陣平嚇了一跳,連忙握住他的胳膊:“琉生?”
栗棲琉生的嘴抿得緊緊的,半天才說了一個字,而他整個人聲音細如蚊蠅:“我……”
鬆田陣平:“你該不會——”
他把身體往前傾,仔細去看栗棲琉生的表情,這才發現他能坐住純粹是手部力量的條件發射……
他扯住栗棲琉生,摸著高大青年的後背,低聲安撫:“走,我們出去,不看了。”
栗棲琉生腿都軟了,他很沒出息的是被半扶半抱拖出去的,出去的時候還不小心碰到彆人,也是鬆田陣平道歉的,畢竟這個沒用的男人……他怕鬼。
怕鬼怕到腿軟的情況下,還不忘記說一句:“陣、陣平,雪碧沒拿……”
鬆田陣平:“……”
他隻好把琉生那杯雪碧和自己那杯橙子汽水一起拿上了,栗棲琉生這家夥沒搭在鬆田陣平肩膀上的那隻手,顫顫巍巍地拿著那杯雪碧,抖啊抖、抖啊抖,但是居然還沒灑。
鬆田陣平看得眼角直抽抽,最後花了三分鐘終於把這個丟人的家夥扯出了電影院,在外麵候場的休息地方的小沙發上坐下來,擔心但是十分彆扭道:“你看不了鬼片倒是早說啊。”
這聽起來像是埋怨,但栗棲琉生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知道有人和自己說話也是抬著頭愣愣的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