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吧。”按過門鈴後,看過了門鏡,門就
被打開了,裡麵和鬆田陣平一樣是卷發的中年男人說。
他的下巴上還帶著點青色,應該是今天剛剃了胡茬,身上難得的沒有酒味,同樣純黑的眼眸今天看起來格外清醒。
他渾身上下寫滿了‘重視’,能看得出他有在精心準備,哪怕鬆田陣平的另一半是位男性,還是位身份很麻煩的男性。
但是就像鬆田陣平所說的那樣,他差不多十幾年前就一蹶不振天天酗酒,沒怎麼管過孩子,現在也就沒有臉這麼要求陣平了。
況且都被冤枉過導致事業最重要的比賽完了,現在的他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哪怕孩子的另一半是男的。
“初次見麵,我是鬆田丈太郎。”中年男人沒有穿西裝,但身上衣服很乾淨,還帶著洗衣粉的清香,在屋子裡掃一眼,也發現什麼酒瓶酒罐都沒有,乾淨到鬆田陣平都詫異了。
鬆田陣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爸,差點都不認識鬆田丈太郎了。不過這樣的話,他去當警察,原來在他爸的眼裡,也不是毫無漣漪的事情。
原來他也有好好被重視著啊。
鬆田陣平驟然低頭,把下半張臉埋入圍巾,試圖掩蓋著什麼,然後他就感覺他身前站了另一個人。
琉生還在身邊,所以是栗棲警部……琉生的胳膊也懟了他一下……
啊,這兩個人可真是敏銳。
鬆田陣平把臉埋入圍巾後想。
很快,他就抬起頭讓臉解放了。
高挑的女人說:“初次見麵,我是栗棲青葉,這是我不成器的兒子栗棲琉生。”
栗棲琉生壓住抽搐的嘴角,微微欠身鞠躬:“我是栗棲琉生,以後還請鬆田先生多多關照。”
身旁就有一位‘鬆田先生’,甚至還在他說話的時候手指蜷縮起來,這讓彎腰鞠躬的栗棲琉生正好看個正著。
原來如此。
原來‘鬆田先生’會讓陣平也興奮起來。
栗棲琉生暗自把這點記下來。
鬆田丈太郎讓開門口的位置:“請進吧。”
栗棲琉生&栗棲青葉抬起手:“一點薄禮。”
剛剛有些緊張的鬆田丈太郎這才注意到他們兩個的手上提了不少東西,一邊接過一邊不好意思:“你們過來不用帶禮物的。”
然後他摸了摸頭發,就有點不知道怎麼說了,看上去居然還有點局促。
鬆田陣平大大咧咧的進屋換了鞋:“老爸,快點進去啊。”
看鬆田丈太郎似乎很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一邊解圍巾一邊說道:“又不是次次來都帶,這點禮物收著唄,下次再還就是了。”
也不怪鬆田丈太郎如此震驚,因為鬆田陣平已經很多年沒正經叫過他‘老爸’了,那一瞬間湧上來的驚喜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看上去還有幾分傻兮兮的。
栗棲琉生和栗棲青葉已經進了屋換好拖鞋了,他們可不打算穿襪子到處走。
栗棲琉生看了看鬆田陣平,接過他脫下來的衣服順手掛上衣架,這才開始解自己的圍巾。
直到鬆田陣平往沙發裡一坐,鬆田丈太郎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有些笨拙的放下手裡東西,去廚房端晚飯:“真不好意思,因為我不太會做飯,所以是提前買好了的。”這樣雖然不會太好吃,但也絕不會難吃,況且壽司這種也是可以提前訂的,送來的時候也是客人少的下午。
已經可以開飯了。
栗棲青葉拿著酒瓶:“喲,以後就算是家人了啊丈太郎,喝酒嗎?”
“我們還沒有熟悉到能叫名字的地步吧。”,鬆田丈太郎看上去胃疼不已,“……喝。”
酒是不可辜負的!
栗棲青葉:“哈哈哈哈,來喝吧!滿上!”
鬆田陣平:“……我就知道。”
裝的就是裝的,過一會兒就故態複萌了。
栗棲琉生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吃飯。”反正他媽酒量很行,還有他們看著,喝去吧!
鬆田陣平夾起一塊壽司‘啊嗚’的塞進嘴裡,嚼嚼嚼:“好吃。”
栗棲琉生看得目瞪狗呆:“你剛才發出了什麼很可愛的聲音。”
鬆田陣平:“?”
看著戀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栗棲琉生的心都要蠢蠢欲動了,不過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陣平剛才明顯是無意識發出來的聲音。
栗棲琉生:“沒什麼,吃飯吧。”
吃過晚飯,栗棲琉生和鬆田陣平先下桌了,那兩個長輩……完全喝高興了。
栗棲琉生&鬆田陣平:懶得管。
栗棲琉生:“要看看紅白歌會嗎?”
今天是年末,是大晦日,會有《NHK紅白歌合戰》播出,也就是紅白歌會。女歌手紅隊,男歌手白隊,一起進行對抗賽,這就是紅白歌會。
鬆田陣平摸了摸下巴:“好像好久沒正經看過了,看看?”
反正也閒著沒事,還要守歲,不過今年應該是沒有年玉了,他們早都成年了。
“嗯……”,兩個人看著看著歌會,栗棲琉生卻想到其他地方,“供奉的鏡餅,明天做成雜煮吧。”
不吃雜煮,都沒有過年的氣氛了!
鬆田陣平無所謂:“好啊。”
反正他不怎麼會做飯,隻是調整湯料應該……應該可以的……吧?
栗棲琉生隨口問道:“今天晚上要去參拜嗎?”
鬆田陣平:“會變成沙丁魚罐頭的,我才不去。”
栗棲琉生:“……”
他把一堆頭衝上的沙丁魚的魚頭其中一個換成陣平的臉,差點笑出聲。
連忙揮散頭頂的小氣泡,他說:“好吧,那就明天去。”
鬆田陣平狐疑的看了看他的頭頂,眯起眼睛。
栗棲琉生心虛:“怎麼了?”
鬆田陣平遲疑:“總覺得你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栗棲琉生:“怎麼可能?是不是你看錯了。”
淦!這是何等敏銳啊!腦子裡的氣泡都能被捕捉到存在嗎?!太二次元太柯學了吧?!
卷發警官在他頭頂空揮一下,這才收回手,隨口回答:“哦,可能是錯覺吧。”
深棕發的警官這下才鬆了一口氣,結果他一轉頭就對上了湊過來的卷發警官的臉:“你真的沒有瞞我什麼事情嗎?你怎麼會這麼緊張?”
栗棲琉生:“……”
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真的沒有。”
見鬆田陣
平還是懷疑,他就著這個距離,一下就親到了鬆田陣平的嘴角:“真的,沒騙你。”
隻是一個想象而已,當然算不上欺騙了,每個人都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的!
栗棲琉生理直氣壯的想。
鬆田陣平連忙推開距離,低聲嗬斥他:“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栗棲琉生:“……我今天很可能會留宿誒。”
言下之意是,他都留宿了,還在意什麼被發現這種事情嗎?很顯然更加親昵的事情都做過了啊!
鬆田陣平捂住臉:“你彆說話,我冷靜一下。”
本來是沒什麼的,但是讓他一說出口,鬆田陣平就覺得事情好像向什麼深淵劃過去,並且一去不複返了!
栗棲琉生:“你不會以為丈太郎叔叔不知道吧?”
“你剛才還叫他鬆田先生,現在就改口了。”,鬆田陣平低聲,“我當然知道他知道,但是誰也不會像你一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太直白了啊,混蛋!
栗棲琉生歎了口氣:“誰叫我的鬆田先生看起來很在意這個稱呼呢?”
‘我的鬆田先生’……
鬆田陣平如遭雷劈,臉都紅透了:“你、你在說什麼啊?!白癡!”
喝得臉微紅的栗棲青葉:“孩子們看上去真有精神呢。”
酒量也很好的鬆田丈太郎:“是的……不過你要是頭暈就不要喝了。”
栗棲青葉:“區區這點酒,完全沒問題的!”
她看上去元氣滿滿,而且他們也不再年輕了,會有所分寸是很正常的事情,鬆田丈太郎就不再多說,多管閒事了。
不過他的目光經常會無意識的定在兩個剛當上警察沒多久的青年身上,看他們臉上滿足的笑容,總會讓人恍惚。
這是他自從被誤抓之後,最為熱鬨的一次新年了,他敢打賭。
鬆田丈太郎:“現在的生活好像沒什麼不好。”
栗棲青葉:“就是說啊,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樂!”
說著說著,她激動了起來:“人活著不比什麼都重要嗎?!”
畢竟她最想要活下來的人已經死去了,所以無論是什麼樣子,對她來說,隻要活下來就好了。
現在,她也隻有琉生了。
不過鬆田丈太郎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其實就在他不知
道的世界裡,他的獨子已經停滯在了二十六歲這樣年輕的年紀,是為所謂的公眾的利益犧牲的。
鬆田陣平死之時,他不在身邊,沒有目睹,留給他的也不過是一張黑白的照片,而鬆田陣平的下屬和上司都說他是英雄。
可是英雄不該沒有歸途。
鬆田丈太郎歎了口氣:“你說得對,活著就好。”
這樣頹廢的他也太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