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一區。
四季如春的精致園林,流水潺潺間是若隱若現的八角小亭,亭中坐了位宮裝少女,她手肘撐在石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的翩翩落葉。
忽地,她起身走出八角小亭,步伐很快,但身姿依舊優雅矜貴,拖曳的裙擺像綻開的荷花,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掀起陣陣漣漪。
走到裡屋前,她驀地停住了腳步,閉了閉眼。
王伊之今年二十三歲,早已成年。她的樣貌從十八歲起,再沒變過,因為“世傳”。
王伊之天資極高,生來“火種”,且是恰到好處的“內傾”和“感性”,這樣完美的橙色精神體,百年難得一遇。
她是罕見的能夠接受完整“世傳”的孩子。
屬於王家的磅礴的曆史、知識,全都印在了她腦海,包括橫跨千載的恩怨情仇。
再睜開眼,王伊之調整了神態,讓一雙黑眸透亮,澄澈如水洗的天空。她回歸了女孩原本的溫順模樣,乖巧如一隻林間小鹿。
她垂眸,看到身上的繁瑣宮裝,用力一扯,衣裳如泡沫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雪白色的薄紗連衣裙。
這身衣服,是孟博斐送給妹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一件融合了多重標簽的漂亮裙裝,王伊之此時隻能幻化出它的模樣。
她再度檢查了一下自己,確定沒問題後,抬手敲了門。
裡麵沒有回應。
王伊之輕聲道:“哥哥,我進來了。
依舊沒人回應。
吱呀一聲,王伊之推開了門,她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身後的門自行關上。
屋裡一片空茫,猶如踏進了“人間世”。
唯一的區彆是,這裡懸掛了一個人,無形的黑色絲線從虛空垂下,束縛了隻穿了單衣的男子。
他雙手被高高束起,衣袖滑落至手肘處,露出了結實有力的小臂,明明是被懸掛著的姿態,依舊壓迫力十足,讓人無法直視。
王伊之眼睫輕顫,隻能盯著地下的空白,輕聲道:“哥哥,你彆丟下我。”
她知道孟博斐聽得到,繼續說著:“綠洲很恐怖,我在這裡,孤苦無依。”
最後一句是:“快到我的生日了,我好想媽媽……”
無形的風卷起,王伊之隻覺眼前一陣空白,再睜眼時,她已經站在了屋外。
不行。
她沒辦法擾亂他。
王伊之打了個響指,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半跪在台階下。
王伊之:“海城哲學家協會,還有人活著嗎?”
男人恭聲道:“回主上,還有三人。”
可惜眼下這形勢,沒法回命運之鐘擄人,王伊之蹙眉:“通知樂土的人,散播消息,就說……孟博斐在找他們。”
男人:“是。”
王伊之回頭看了眼禁閉的房屋,眼中閃過些許煩躁。
變數太多。
誰都沒想到,一個四階“哲學家”能有這樣強大的“自我”。
這兩個月,王伊之沒空去收拾紅塵無疆,就是因為孟博斐。
他一日不消散,她一日不安心。
不過眼下這情況,也急不得了。
先收了“無私”,再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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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私”聖女用白色的眼睛,空洞地看著秦步月。
秦步月全神戒備,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無私”聖女是一位七階“幻想家”,哪怕秦步月有過和“嫉妒”黎千棲、“傲慢”白千離對抗的經驗,也不敢托大。
黎千棲和白千離都對她有所企圖,她能夠加以利用,為自己爭取機會。眼前的“無私”聖女與她是完全敵對的關係,她不可能輕易放過入侵實驗室的人。
秦步月第一時間釋放了【哀毀骨立】,然而,她打了個“空”。
眼前的“無私”聖女,是個幻象!
這是怎麼回事?
秦步月愣了愣,立刻鏈接小灰,把精神視野拉滿,細細查看起眼前的情況。
她不敢時刻與小灰連接,以小灰的位格當然能看得更清楚,可一來精神力消耗如泄洪,撐不了太久,二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不能看得太清楚,這本身就是一種“汙染”。
以自己的精神視野,她完全看不透這幻象,隻能借住小灰了。
刹那間,一切明朗。
眼前的“無私”聖女一團團紅色的絲線——的確是幻象,似乎又不隻是幻象。
“彆怕。”
紅落玥的聲音十分好聽,不是女性的甜美迷人,而是“廣大”的,像包容著太陽的天空。
秦步月戒備地看著她。
紅落玥起身下床,緩步走向秦步月:“很高興你能看見我,我隻是由部分記憶,生成的一縷幻象。”
她握住了秦步月的手,輕輕柔柔,毫無攻擊性。
秦步月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下殺意,她甚至讓小灰籠罩了紫藤劍,隨時能切斷她的手。
紅落玥看向了紫藤劍:“你認識‘嫉妒’?”
秦步月:“……”
紅落玥眼睫微垂,說道:“有機會的話,勞煩替我向陸暝道歉。”
陸暝!
“暴怒”陸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