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洛城。
黎明時分，天邊泛著魚肚白，太陽一點點升上來，漫天金紅色霞光染亮了雲層，像一團火焰。
晨曦透過落地窗灑進房間裡，地板上散落著淩亂衣物，大大小小紙團到處都是，垃圾桶邊還有幾個用過指|套，表麵一小片晶瑩水澤在反光。
床上人動了動，睜開眼睛。
腦子裡有短暫空白，溫檸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爬起來。
被褥滑落，露出白皙直角肩，她仰了仰脖|子，上頭零星印著幾處暗紅色痕跡，臉側落下一縷烏亮發絲，遮得其若隱若現。
意識清醒了，溫檸轉頭看向身邊人。
昨天她從公司回來，遠遠就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自家院門口，長發及肩，身材高挑，腰背挺得筆直，略微眼熟。
走近些，她一下認了出來。
顧遲溪。
小時候隔壁家漂亮姐姐。
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相熟已久，卻闊彆多年，溫檸沒想到自己依然能一眼就認出她。
也是，當初屁顛屁顛地跟在人家身後喊了十多年姐姐，從懵懂無知到情竇初開，小時候什麼樣，長大了什麼樣，都在她腦子裡烙得深刻，化成灰也忘不掉。
隻不過後來，這人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她。
“姐姐怎麼突然回來了？”溫檸笑得諷刺，卻熱情地拉著人進了屋。
許多年不見，兩人好像都沒變，顧遲溪仍是一副清冷淡漠樣子，話很少，溫檸亦表現得像從前那樣火熱主動，甚至主動得有些過了頭。
幾杯酒下肚，醉意醺人，她伏在她肩上，吐著薄氣，一雙水潤桃花眸裡閃動著嬌媚笑意：“難道是……想我？”
顧遲溪向來隱忍沉靜慣了，卻也沒抵住她這般誘惑。
兩人就這麼做了。
……
頭有點暈，溫檸揉了揉太陽穴，起身，赤腳踩在地板上。
她什麼也沒穿，凹凸有致身材赫然顯露，一雙長腿又白又直，雖然瘦，但不是竹竿，肉都長在該有地方，很勻稱。
昨晚太激烈，衣服扔得屋裡到處都是，溫檸披上睡袍，撿起掉在沙發邊紅色底|ku，食指勾著，薄薄蕾絲花邊如同透明，中間繡著一朵豔麗罌|粟，極其妖冶。
她穿好了，去浴室洗漱，出來看時間還早，便點了根煙去陽台抽。
清晨風涼爽，夾雜著花香。
院子裡種滿了玫瑰花，團團錦簇，猩紅花瓣濃鬱如血，風吹而搖曳，美得張揚熱烈。
溫檸站在陽台上俯視，神情慵懶，抬手將長煙嘴湊到唇邊，輕吸了一口，吐出帶著果香白霧。她臉在煙霧裡變得朦朧。
抽完煙，她將煙蒂摁滅在盆栽裡，扔進垃圾桶，轉身進屋。
床邊那人已經醒了。
顧遲溪靠坐在床頭，靜靜地望著溫檸，方才她轉身那瞬間，風掀起了邊角，一片火紅若隱若現。
罌|粟花妖嬈，沾染了海味道，分外惹眼。
“醒了。”溫檸唇角微翹，漫不經心地撩了一下頭發。
顧遲溪沒應聲，目光深沉。
她五官生得清冷，眼窩較深，高挺秀氣鼻子，緊抿薄唇，皮膚蒼白到有一種病態脆弱美感，眉間透著冷冰冰禁欲氣息。從小到大都這個樣子。
溫檸不再搭理，兀自拿了掃帚和簸箕，收拾滿地狼藉。
地板上紙團散亂，白花花，沾著不知多少微鹹液體，早已乾了。
她臉不紅心不跳，將紙團和指|套一並掃了倒進垃圾桶，去洗洗手，從衣櫃裡拿出製服，毫不在意房間裡還有一個人，直接換。
長袖白襯衫，黑色西褲，領帶，肩章，一整套嚴肅正經職業裝。
溫檸慢條斯理地穿襯衫，領子耷在肩膀處，也不提上去，就那麼耷拉著，任由平直性|感鎖骨半露不露，然後才從底下開始扣扣子。
扣好，她又不疾不徐地走到鏡子前，理了理領子。
襯衫不太長，隻勉強蓋住底|褲一半，惹眼紅色像火一樣跳動，明晃晃在人眼前動。
顧遲溪就這麼看著，冷淡眉眼終於有了些許溫度，甚至嘴角往上彎了彎，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她掀被子下床，從後麵抱住溫檸，“穿製服很好看。”
喑啞低沉聲線帶了一點倦意。
溫檸一僵，側過臉，輕笑道：“姐姐喜歡？”
顧遲溪沒答，算是默認。
她拿起領帶，正要給人係上，誰知溫檸劈手奪過去，扔到一邊，而後指尖抵著紐扣，挨個解開，笑著說：“既然喜歡，那就再來一次。”
襯衫掉落在地上，溫檸挑釁似眯起了眼。
大片陽光投射進來，明亮刺目，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淺淺金色，屋內情形看得分明。
顧遲溪瞥了眼窗外，皺眉，視線轉向地板上白襯衫，想要撿起來。
“不是說我好看嗎？”溫檸攥住她手腕。
“怎麼——”
顧遲溪沉聲打斷：“穿衣服。”
“不穿。”溫檸挑眉，“我平常都這樣。”說著又故意湊過去貼著耳朵，“好多姐姐喜歡呢……”
不知什麼情緒拱上來，說些自己都不信話，可她卻真真切切看到顧遲溪變了臉色，心突然像是被堵住了，悶悶。
“顧遲溪，你好慫。”她又添把火。
這人不為所動，隻垂下眼皮，長睫如蛾翅一般輕巧地蓋住眸底情緒，仿佛剛才短暫變臉隻是錯覺。
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