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年三月開始，公司暫停了飛行部和客艙部招聘、入職等工作，大批培訓完畢學員無法入職，無處可去，在家坐著乾著急。
沒有工資沒有補貼，在洛城這樣高物價大城市生活十分艱難。大家被踢皮球踢得沒辦法了，無奈之下隻能去堵老總。
堵了兩三天才抓到人。
顧遲溪穿一件酒紅色剪裁精巧絲綢襯衫，高腰黑色闊腿褲，兩邊各鑲嵌一枚小銀扣，簡單乾練。她站在學員們中間，身上透著一股冷冽威壓。
“稍安勿躁。”
“我理解你們焦慮，但公司目前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需要控製人力成本。公司活著，員工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學員入職辦理最早預計在七月以後恢複，到時候會儘快安排商照實踐考試。”
她聲音沉冷，語氣平和穩重，給人一種很有力量安全感。
幾個一米八小夥子在她麵前瞬間失了氣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聲音也低下來，“……謝謝顧總。”
眾人散了。
顧遲溪平緩臉色漸漸冷下來，一轉身，不經意看到站在景觀花瓶邊溫檸，她眼中閃過訝然，表情又慢慢地變得柔和。
兩人目光交彙，靜默了許久。
溫檸回過神來，像其他員工那樣衝她微笑頷首：“顧總好。”
大廳隨時有人進出，前台小妹那八卦眼神還在往這邊瞟，顯然不方便說話。
顧遲溪點了下頭，用審視目光打量她，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後走到電梯邊按了一下，“跟我來。”
溫檸：“？”
電梯門又開了，她帶著滿腦袋問號踏了進去。
靜謐狹小空間裡隻有她們兩人，彼此像是刻意保持著距離，溫檸都快貼著轎壁了，她正要說話，顧遲溪卻忽然開口：“坐公交不舒服，我送你。”
“……你怎麼知道？”溫檸握緊了飛行箱拉杆。
“前天你車大燈被人撞壞，昨天今天都沒出現在停車場，應該是送了修。今天你最後一段航班四點十分落地，正點，從關車到回公司交資料，差不多五點。然後你出現在一樓大廳，沒有直達負一樓，肩章和航徽也都不在，說明要坐公交回家，不想招搖。”
顧遲溪視線低垂，好似自言自語。
她側著臉，及肩烏發泛著微光，秀濃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陰翳，暈開似有若無弧度，也遮蓋住所有情緒。
一番話完美串聯起前因後果。
溫檸抿著唇，喉嚨突然噎住了。
這幾天兩人各忙各，沒見麵，也沒聯係，但她生活似乎處於顧遲溪“監視”之下，一舉一動被看得清清楚楚。
是彆人，她也許會感到不安，恐懼，可對方是顧遲溪，她心裡便隻剩下酸楚，諷刺。
這手深情牌打得越來越順了。
“想不到顧總這麼關注我，嗯，受寵若驚。”溫檸沒所謂地笑了笑。
電梯停在了負二樓，門緩緩打開。
顧遲溪抬眸看了她一眼，率先出去，溫檸倒也不矯情，跟在後麵，有車不坐白不坐。
一輛銀色R8停在專屬車位上，顧遲溪開了鎖，打開前蓋，接過溫檸手中飛行箱放進去，合上，又親自為她拉開副駕駛門。
“這個——”溫檸挑眉，又開始嘴欠，“不夠排麵，我有幸坐一次大老總車，還以為會是賓利啊，勞斯萊斯啊之類。”
顧遲溪一愣，自然聽出了她語氣裡刻意，卻隻點頭道：“好，有空我去買。”
“？”
“我開玩笑。”溫檸斂了不正經神色。
顧遲溪認真地看著她：“我沒有開玩笑。”
“……”
.
臨近六點，銀色跑車駛近天和灣小區，顧遲溪沒有要停下意思，之前來過一次，保安認得她了，直接就放了她進去。
溫檸全程閉目養神，隻聽見身邊人說到了，一睜眼，發現車停在了自家院子門口，“不用開進來，我在小區門口下車就行。”
聲音有點低，視線亦躲閃著。
“車不白坐，”顧遲溪語氣淡淡，打著方向盤調整車身，“晚上在你這裡吃飯。”
“……”
溫檸抬眼望著她，嘴巴張開又閉上。
學會套路了？
院子裡玫瑰開得妖豔，大片濃鬱紅，宛如鮮血，風拂過帶起一股芳香，沁潤心脾。
溫檸先進去開門，顧遲溪偏頭望向隔壁院子，心又是一刺。
時隔多年回來，看著早已成為彆人家舊居，不禁慨歎光陰如梭，許多回憶都淹沒在了時間長河裡。
她收回目光，跟在溫檸身後進屋。
廚房裡很乾淨，鍋碗瓢盆像新一樣，上次顧遲溪來沒有注意，這回打開冰箱一看，裡麵除了水果和飲料之外，就隻有速凍食品。
餃子、餛飩、小籠包、麵條……
“你平常就吃這些？”她皺眉看著溫檸。
溫檸懶懶地瞥了眼，漫不經心道：“當夜宵，主要在公司食堂吃。”
她單手插兜，另一手鬆了鬆領帶，細瘦手指挑開最上麵紐扣，隱約露出白皙鎖|骨，隻是隨意動作，卻光景生香，無比誘人。
顧遲溪眼神微暗，扶著冰箱門手指動了動，她垂下眼眸，說：“我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