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猝不及防再相遇,兩人對視著,一個麵上隱忍波瀾不驚，一個嘴角帶笑眯著眼,互相將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我來檸崽這裡玩，”何瑜反應非常快，甩甩頭，笑著挑眉,“顧小姐也是嗎？”
說完,不待顧遲溪回答,她視線越過去,落在後麵院門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又問：“你有鑰匙？”
那目光回到顧遲溪臉上,帶著一點審視和探究,意味深長。
話音剛落，溫檸搬著燒烤架出來。
她在裡麵就聽到一點動靜,以為發生了什麼狀況，一看到顧遲溪,頓時傻了眼。
這人……
突然回來也不跟她說？
兩道目光同時望過去,顧遲溪神情冷淡，眼底卻藏著緊張情緒，她很想告訴何瑜這是“自己家”,但想起了與溫檸協定條件,隻能把話憋在肚子裡,另尋說辭。
不待她細想，溫檸漫不經心地開口：“哦，她沒房子，在我這兒借住一段時間。”
看似很完美理由。
顧遲溪眼神黯然，指尖緊緊抵著金屬鑰匙鋸齒，指甲蓋略微泛白，鈍鈍痛感讓她保持住清醒，以配合溫檸，平和地嗯了聲。
“啊，這樣……”何瑜笑著點了點頭。
同樣是朋友，她都沒有檸崽家鑰匙，看來有房子還吃虧些，她心裡悶悶地想，又打量一番顧遲溪，腹誹之餘覺得哪裡怪怪，說不上來。
也是個美人，麵容清冷深邃，有種淡淡疏離感，但不顯刻薄，上回看到就覺得驚豔，但在何瑜心裡對比，還是溫檸更美。
穿衣服款式很普通，布料剪裁卻十分精細，沒有過多首飾，渾身上下隻一對珍珠耳環，一隻細鏈手表。乍眼望去像尋常白領，可是氣質上給人一種冷冽威壓感，又覺不同。
比如她手裡包，腕上表，拎一樣出來就算沒套房子，好歹也能長租個高級公寓。
看起來真不像需要借住人。
何瑜心裡犯嘀咕。
“小瑜，幫我搬一下。”溫檸聲音打斷了她思緒。
燒烤架挺重，溫檸光顧著說話愣神，抬在手上久了胳膊酸，何瑜連忙放下塑料袋，伸手托住架子，兩人一塊把它搬到院子裡石桌邊。
“顧小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燒烤？”她看向仍站在那裡顧遲溪。
顧遲溪沒說話，目光落在溫檸身上。
明明是自己與合法妻子家，她卻感覺自己像個不速之客，勿闖了進來，旁觀彆人歡樂，孤寂而多餘。
溫檸頭皮有點發麻，心裡不情願，但麵子上總要過得去，她平靜地點頭，故作邀請樣子說：“來吧。你先把包放進去。”
顧遲溪轉身進屋。
塑料袋裡裝是食材，兩人拿出來一樣一樣裝盤擺好，溫檸左右看了看，說：“我去拿炭。”
木炭放在廚房，溫檸卻沒拿，徑直去了顧遲溪房間。
天晚了，屋子裡沒開燈，有些昏暗。顧遲溪坐在床邊，低頭看手機，她剛掛掉一個電話，正要出去，外麵兩聲敲門響，接著溫檸進來了。
“你回來怎麼不提前說？”溫檸往外看了一眼，帶上門。
顧遲溪怔愣，垂眸道：“我給你發過微信了，也打過電話，你沒接。”聲音一如既往淡，聽不出情緒。
“……”
溫檸噎了一下，想起自己同何瑜買食材回來，順手把手機擱在沙發上，然後兩人一起進了廚房，距離現在不到一小時。
“你什麼時候發？”她問。
顧遲溪如實回答：“大概半小時前。”
“不應該是提前半天說麼？”
“……”
聽著她略含責備語氣，顧遲溪心頭泛酸，纖長睫毛低垂到幾乎閉上眼睛，許久，小聲說：“最近挺忙，沒空見麵，今天是我臨時起意，想回來看看你。”
聲音越來越低，飽含委屈。
溫檸怔怔地看著她，喉嚨堵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每回這人示弱，總是恰到好處踩在她心底最柔軟地方，不輕不重，像小貓爪子撓過一樣，麻麻癢癢，伴隨著酸楚與苦澀滋味湧上來。
既不舒服，也不忍責怪。
“沒事……”顧遲溪突然站了起來，“不方便話，我可以走。”她朝溫檸苦笑，拎起包，往門邊去。
溫檸緩過神，一把拉住她胳膊，“已經說了借住，你現在走，小瑜問起來我要怎麼講？”
顧遲溪身子微僵，“你很在意她想法麼？”
“……”
又是那股無形火.藥味。
溫檸深吸一口氣，無力地吐出來，手鬆開了她胳膊，“小瑜是我朋友，我當然在意她想法，人家筆直，你沒必要為這種事吃醋——”
話說得太快，她突然頓住。
吃醋……
這個詞彙十分敏感，曖.昧。
她唰地紅了耳根，一抬眼，正迎上顧遲溪探過來意味不明目光，連忙彆開臉，借撩頭發動作掩飾。
“我意思是——”
“不走了，”顧遲溪淡聲打斷，抓住她手，“正好很久沒有吃燒烤，我們一起。”
無形中給了她一個台階。
溫檸亦知道順著就下，轉過臉，“你不是不吃垃圾食品嗎？高油重調料。”
顧遲溪彎了眼睛，唇角揚起溫柔笑意：“你烤怎麼會是垃圾。”
“誰說我要幫你烤了。”溫檸小聲嘟囔。
“幫何瑜烤？”
“你這是……”
“開玩笑，”見她神色間幾分不耐，顧遲溪立刻改口，“我自己烤。”
……
天黑下來，院子裡亮起冷白燈光。
燒烤架子上擺滿了食材，爐裡燃燒木炭火星子明滅可見，空氣中漂浮著濃鬱烤肉香氣，三人圍坐在石桌前，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溫檸跟何瑜有聊不完話，她們彼此間熟悉，素來就愛互相開玩笑，嘻嘻哈哈，很熱鬨。
顧遲溪安靜地坐在旁邊，燈光映得她皮膚愈顯蒼白，秀濃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陰翳，她不插話，隻默默聽著，時而抬一抬視線，看兩眼何瑜，但大多數時候，她目光都停留在溫檸身上。
天熱，溫檸隻穿了件小背心，修長頸，深凹鎖.骨窩，內.yi帶子是黑色，視線稍稍往裡挪，是一條深而短溝壑。
常年鍛煉出來身材，肌.肉線條勻稱又緊實。
她就這樣看著。
“牛肉串好了吧，我看看。”溫檸看向燒烤爐，站起來。
架子上在烤牛肉串，滋滋冒著油，她撒了些鮮辣粉和孜然粉，拿起幾串遞給何瑜，“喏，小瑜，你最愛。”
視線一轉，顧遲溪正幽幽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