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清甚至覺得, 當初母妃訂下她和鄧家的婚事就不對,南陽鄧氏雖是名門望族,可他家子嗣支脈太過繁盛,鄧二郎雖是嫡係出身, 可上頭還有個出類拔萃的大哥, 深受鄧氏族老的肯定,家主之位非他莫屬。
鄧二郎相貌俊美, 在洛陽也是無數姑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這樣的人物青睞自己,司馬清很是得意。
她貴為公主,身份尊貴,和鄧氏聯姻更是錦上添花。
但鄧二郎如今瘸了,一切就都不同了。
試問她一個尊貴的皇家公主, 怎麼能嫁給身有殘疾之人?萬一, 萬一他那方麵也出了問題,彆說她有多嫌棄了, 將來若無子嗣, 她更不能在鄧氏家族裡占有一席之地。
他怎麼不直接死了呢!墜馬死了就乾淨了,也省的連累自己。
趴在桌上哭了一會兒,司馬清擦乾眼淚, 起身冷冷的看向貼身婢女煙翠, 吩咐:“找人把這裡收拾乾淨,你隨本公主去麵見母妃。”
這時的司馬清理智回歸,臉色陰沉。
“是。”煙翠不敢多言, 公主實比外在表現的還可怕。
九公主直接去了宮中那座修建在水池中的華麗宮殿,王貴妃聖寵不衰,她的住處也彆具一格,是建在人工湖上的一座華美宮殿。
司馬清進了王貴妃的寢殿,看向榻上的貴妃,她始終維持的淡雅表情終於崩潰,淚眼朦朧的撲到貴妃懷裡。
王貴妃示意殿內的婢女內侍都退出去。
“母妃,您還要清清嫁給鄧二郎嗎?我不願意。”她垂下眼,淚珠噙在眼眶裡。
王貴妃瞧見了女兒眼中的不滿和羞惱,她心疼極了,顧慮道:“鄧氏是百年豪族,當初母妃好不容易才說動了陛下,才有了這門婚事。你也知道母妃出身不好,在外麵沒有根基,常被洛陽權貴暗地嘲諷。母妃不想你將來也為人詬病,當了鄧氏的媳婦,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與宮中其他嬪妃相比,王巧娘不算聰明,沒有靠山,她唯獨倚靠的是自身的美貌,陳漢帝愛極了她,宮中背地裡等著看她笑話的大有人在。然而時光好似特彆寬待王巧娘,年過三十的她珠圓玉潤,比之剛入宮那會兒,王巧娘從青澀步入成熟,就如打磨圓滑的珍珠,陳漢帝非但不覺得膩味,反而癡迷不已。
司馬清搖頭,篤定說:“可是他瘸了,母妃舍得讓女兒嫁過去受罪?”
怎麼能是受罪呢,那鄧二郎王貴妃也見過,樣貌和品行在洛陽貴族子弟中都是出類拔萃的,便是身體!體有疾,憑著他對司馬清的愛慕,隻會加倍的疼惜她。
她們母女如今的富貴都是陛下賞賜,陛下年紀大了,一旦發生點事,王貴妃根本護不住司馬清。
鄧氏乃是百年豪門,族中嫡脈的媳婦都是頂尖豪門的貴女,那些貴女甚至不屑於嫁給皇室。司馬清能嫁入鄧氏的嫡脈,她有什麼委屈的?
王貴妃那點心思並沒有說出口,她看得出來,女兒是鐵了心看不上鄧二郎。
眼看司馬清哭成了淚人,王貴妃的想法就變了。
也罷,就依著她吧。
“那也可以,本宮去和陛下說說,這樁婚事興許有些變故……”
司馬清滿意了,她那位父皇最是寵愛母妃,隻要母妃開口,此事就有轉機。
司馬清破涕為笑,起身行禮道:“那女兒就不打擾母妃了,多謝母妃為我著想。”
王貴妃還想拉著她說些話,司馬清卻心裡想著事,轉身就跑出去了。王貴妃麵露失落,陛下新納了個美人,已經好些天沒來看過她,她成日寂寞,好不容易見到女兒,沒說上兩句話司馬清就走了。 司馬清出了蓮華宮,直奔著宮門外走。
她在洛陽有一處府邸,是父皇賞賜給她的,府邸裡隻有些打掃的下人,司馬清到了宮外的府邸,命人將王氏喚來。不多時,一名穿金戴銀的婦人被領了進來,她一進屋,煙翠立刻從外麵把門關上。
屋內隻有司馬清和王氏二人。
王氏說:“清清,外麵都傳言你要嫁給鄧家的那個瘸子,你怎麼能答應呢!”
王氏不提還好,司馬清煩悶的睜開眼,冷笑道:“母妃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跳進火坑的。”
她嘴裡的母妃正是王氏的姐姐的王巧娘。
王氏眼中閃過不滿,心裡對宮裡的王貴妃更是嫉恨交加。王巧娘當年搶了陛下,現在又搶了她的女兒,她怎麼事事都要搶妹妹的?
王氏篤定當年要是陛下先看到了她,看上的也是自己,她和姐姐的相貌可是有五分相似,陛下喜歡姐姐,自然也應該對她有些意思。肯定是姐姐當初在陛下跟前說了她的壞話,才沒能讓自己也入宮。
以前的事就算了,王巧娘還要跟她搶女兒,王氏就是不能坐視不理!
“清清,我才是你的親娘。我姐姐跟駱情那個小賤人一樣,都是個沒良心的。”
啪!
王氏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司馬清揉了揉扇疼了的手心,眼中滿是厭棄和隱晦的!情緒:“不是跟你說,休要提起這事,你是想連累我跟你一起倒黴麼?”說著說著,司馬清崩潰的哭了出來:“都怪你,你不出現多好,我可是當朝九公主……”
司馬清想起了幼時曾聽小宮女提起過,說她姨娘的女兒生的眉眼都像極了王貴妃,反而是她這個親生女兒,容貌尋常。